最說明問題的,是班長帶著比利去和球場大亨的那場談判。
比利最后義正辭嚴,痛陳對方不過想利用他們,是無良奸商在消費愛國主義,當然說得痛快淋漓又大快人心
——然而,如果大亨確實能按每人10萬的價碼“買下故事”,比利還會嚴詞拒絕嗎?還會覺得“一點沒有未必不如多少有一點”嗎?
——說到底,B班弟兄念茲在茲的預(yù)付款,明明就是一樁生意經(jīng),他們實則不是真的憎恨自己被商品化,而是沒法接受低價罷了。
一貫牙尖嘴利的班長之所以后來語塞,是因為他心里知道,他們受到了兩重(層)羞辱——
第一層是,不論前線后方,他們都不得不像玩偶一樣被擺布,甚至他們的出生入死、同袍犧牲的傷心事,都要被當做商品來販售;而第二層則是,即便這樣,他們的“價格”都還要被壓榨到不堪。
第一層是潛藏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因為這幾乎是時代或曰社會賦予的一種無差別的待遇;而第二層卻非常有針對性,仿佛一記耳光打在了臉上。 于是,這段戲就成了整部電影的縮影:這伙大兵,總是不自知地身處在一個既錯誤又尷尬的地方,不管此間是一座巴格達的集市,還是一位前伊軍少校的居所,還是一處叛軍占領(lǐng)的學(xué)校,或是體育場的一片草坪、一排座位、一間辦公室、一塊臨時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