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人部落藏身長河更深處
亞馬遜部落之旅的第三站,我們選擇了貓人部落(Matses),他們的本領也很牛,可以捕到雨林中令很多動物避之不及的劇毒樹蛙,然后用樹蛙的毒液來進行全身排毒治療。耳聽為虛,我們需要的是眼見為實。
野渡無人舟自橫
想去貓人部落相當不容易,因為他們生活在亞馬遜叢林深處,交通非常不便,也沒有什么部落“移民”到主河道附近。我們接觸了好幾個向導,都被“太遠太險”的理由給婉拒了。后來我遇到一位頗具傳奇性的叢林向導,靠他的大力協助,我才得以順利找到貓人部落。
如果是坐船,那路程就非常遙遠了,我的新向導幫忙聯系了秘魯空軍基地,他們提供叢林空航服務,可以把我們用飛機送到最近的支流邊的小鎮,然后我們再坐木船沿著支流繼續航行約8小時,才能找到貓人部落。向導說這是目前最快捷最省時的交通方式,否則坐船來回至少需要12天。
秘魯空軍派出了一駕水上飛機為我們服務,起飛與降落全部在河流之上。我們從亞馬遜河主航道的支流起飛,飛躍蒼茫的熱帶雨林,抵達了秘魯和巴西邊境的一個河邊小鎮。小鎮的標牌上寫著“距離亞馬遜主航道807公里,這邊是秘魯,對岸是巴西,河流寬度大約200米”。
因為是邊境小鎮,我必須先到警察局備案,一方面這是出于外國人“出入境管”理”的考慮,另一方面也是對我們的安全負責,萬一探險隊進入叢林很久沒有出來,也方便他們查驗身份施行搜救。向導在當地聯系好了一艘獨木舟,我們準備了很多生活物資,主要是食物和飲用水,至少得帶兩桶水,一桶用來喝,一桶用來做飯。原住民部落都是直接取飲河水,我們怕水土不服吃壞肚子。
小船在行進途中,我又發現一件牛事。亞馬遜的支流像人體內的血管,大大小小,錯綜復雜,我完全看不出現這片林子跟剛才經過的林子有何不同,又沒有紅綠燈或地標建筑。但是艄公就是能不迷路,他在雨林迷宮里熟練地摸索著水道,我看他避開一個個特別繞路的S形彎道,直接從樹叢里穿過去,對樹林之間的空隙能否讓小船通過判斷無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過向導一直提醒我千萬別碰河上的任何植物,因為有的可能有巨毒,有的葉片則極為鋒利。
我們乘坐的獨木舟長約10米,寬度差不多1米。其實就是一個挖空了心的樹干。為了適應長途跋涉的需要,獨木舟的尾部裝了馬達與螺旋槳。我們帶了很多汽油和行李,已經占了一半的艙位,我只好睡在行李上面。
船行了8個多小時,才到了貓人族的一個部落。看到河岸上漸漸顯露的村舍,我的內心激動不已。當船停靠岸邊后,向導吩咐我們別動,因為叢林部落有自己的規矩,如果沒有得到首領的同意,貿然進村等于是一種挑釁。我們等了一會,向導便回來向我們招手。上岸后,向導先把貓人部落的“二當家”介紹給我們。我將事先購買的糖果發給村里的孩子,他們“奔走相告”,越涌越多,歡樂的氣氛猶如過節。我有點后悔,早知如此,應該多備些糖果和點心。
我環顧村子,它地處河邊的一塊高地上,一面向著河流,另一面向著茫茫的叢林,看到那片深不可測的綠色,我暗暗慶幸選擇了飛機加獨木舟的交通方式,不然穿越叢林不但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而且真可謂“危機四伏”。
夜闖密林驚心動魄捕毒蛙
我事先看過資料照片,貓人部落很會在臉上做文章,比如在臉頰上插上木須,唇邊會紋上美洲豹等,還有人用三根竹簽橫向插在鼻翼兩旁,下顎再插一根粗一點的木簽,臉上涂滿迷彩。不過我看到的貓人部落卻沒有那些花樣,心想會不會找錯了。后來一位族人向我解釋說,我之前翻資料查到的那種屬于“戰斗妝”,只有走入叢林與敵人戰斗或狩獵時,戰士才會鄭重其事地妝扮成那樣,日常生活中肯定不需要。為了向我證明,他讓我看他的臉,果然有不少小洞,只是沒有將木簽插進去罷了。我問他們,出征的時候臉上如此“武裝”有什么特別的意義,族人說,臉上畫著迷彩,再插上傳統的“貓須”,人就會感覺進入了臨戰狀態,自信心大增,并對敵人造成威懾。
貓人部落之所以出名,原因之一是可以赤手空拳捕捉亞馬遜的劇毒樹蛙,其次他們會利用樹蛙的毒液進行排毒治療。當地人告訴我,只有晚上才能捕蛙,因為劇毒樹蛙在夜里的某個時間會呱呱齊叫,暴露自己在樹上的藏身之處。我很好奇,吵著要跟他們一起去捕蛙。他們開始很反對,勸我在村子里等待,因為叢林的黑夜兇險莫測,外來人分不清沼澤與濕地,而且隨時會遭遇大蛇或巨型河鰻。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們同意我一起前往叢林,但還是建議我換上一雙齊膝的防水膠鞋。我來時沒帶這種裝備,便說現在穿的大頭靴子也可以對付,就這樣,一無經驗二無裝備的我跟著貓族人走進了暗夜的叢林。
貓族勇士們其實沒什么防護裝備,全部光著上身與腳丫,我穿著大靴子,走在叢林里都覺得遍地坎坷,果然還是這些森林之子厲害。
樹蛙幾乎全身碧綠,伏在樹葉里很難看出來,一般人根本辨不清。貓族人各拿一把劈柴刀,有人頭上綁著一只手電筒,有人手上拿著手電筒,然后伏在一片片樹林下靜聽樹蛙的叫聲,以此判斷它們的方位。過了一會兒,他們光著膀子各自爬上了高樹,赤手空拳沒有任何器具,除了脖子掛著的柴刀。這時候我看到樹枝上有一只綠色的大樹蛙,只見其中一人砍斷了樹蛙盤踞的樹枝,樹蛙隨之一起滑落,它馬上跳到了另一根樹枝上;小伙子熟練地繼續砍斷樹枝,樹蛙接著繼續跳;就這樣一邊砍樹枝,青蛙一邊往樹下滑落。因為樹枝被砍斷后,它知道有人要傷害它,所以不斷尋找新樹枝落腳,最后樹蛙跳到了地上一動不動。
樹蛙落地后為什么不急于逃命?我想,也許大樹就代表它的家,一旦離開了樹木,它也就茫然無措了。此時一個小伙子已經從樹上滑了下來,他用大刀迅速砍下一條樹枝,放在樹蛙旁邊,樹蛙隨即跳上了它的“家”,然后乖乖伏著不動了。樹蛙抓到了,大家前呼后擁浩浩蕩蕩地向村莊走去,我發現整個過程根本沒人用手去碰觸樹蛙,一直用砍下的樹枝去引誘它,最后也只是將它落腳的樹枝抓在手上,一起帶回村里。
到了村子,人群在一塊空地上集合,那只樹蛙還是老老實實地蹲在樹枝上,沒有移動分毫。當地人切下四根樹枝扎在地上,把棕櫚葉撕成繩子,綁在樹枝上,再將樹蛙移到樹枝之間,用棕櫚繩套住它的四肢。當繩子慢慢收緊,樹蛙也呈“大”字型被懸空起來,我看到樹蛙的皮膚開始分泌一種白色液體,綠色的身體慢慢被白色的汁液所覆蓋。部落巫師馬上拿著竹簽將這些白汁刮了下來,收集在另一條木簽上。巫師告訴我,這就是樹蛙的毒汁。
看到小小的樹蛙被五花大綁,我心里有點難受,擔心地問族人是否要將它殺掉,他們說不,取完毒汁后就會放生。我聽了舒服了許多,亞馬遜河流域的人應該不懂什么環保理念,但他們與大自然的相處還是很融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