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除了像平遙古城、云岡石窟、五臺山那樣的世界文化遺產之外,尚有許多不為人知或鮮為人知的原生態古城堡村落,很是值得探尋和玩味。位于晉東南的沁河古城堡村落群,就是這樣的典范:這些古城堡大多沒有開發,很多村子不通車,也沒有路標指示,如果不向當地人問路很難找到,而且有些村落人煙稀少,頗有些“廢村”之感。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看到了一個個原汁原味的、沒有商業氣息的古樸村落。
郭峪城堡內的“豫樓”
歷史上,文明的起源多半與河流有關,作為華夏文明發祥地之一的山西也不例外——汾河流域就是三晉文明無可爭議的發源地。而在晉東南,也默默流淌著一條名不見經傳的河流——沁河,這條在山西僅次于汾河的第二大黃河支流,發源于沁源縣,向南流經安澤、沁水、陽城等縣,流出山西后匯入黃河。而正是這條沁河將她所有的鐘靈毓秀與文運才思,都毫不吝惜地集中賜予了其下游數十平方公里的區域,留下了一個完整的古城堡村落群。
府君廟
以沁河為中心,星羅棋布地散落在沿岸的一個個古城堡村落,大多建于明末亂世,因此呈現出了典型的以“防”為主的古堡建筑文化。這些城堡最大的特點就是平戰結合,村在堡中,許多城堡還經歷過實戰的考驗,雖經戰亂和年久失修,但大部分還是保存下來了,在飽經數百年的風雨滄桑之后,仍保持著原來的風貌,為人們留下了有形和無形的寶貴文化遺產。
正是這些獨特的歷史文化背景、優美的古堡建筑和個性鮮明的民居形態,吸引著我們前去探尋這些人類的古老家園。我們從沁水縣端氏鎮出發,從北向南踏上了追尋當地的歷史文化之旅,一路沿沁河岸前行,用足跡將十余個古堡村落串在了一起。
在“金郭壁、銀竇莊”,很多個院內暗設小門,院院互通,倘若外人進入,雖能曲徑通幽,但總摸不清門戶通道,如進迷宮。
悠悠沁水,不知流過了多少歲月,沿岸土地肥沃、資源豐富,決定了沁河流域持續的繁榮與富庶。“沁河”、“沁水”、“沁園春”、“沁人心脾”,正是這些美妙的字眼,讓人產生無限遐想:東漢沁水公主就曾把莊園建在了這里,創造了無與倫比的繁盛圖景,以至于竇皇后的兄長也相中了她的“沁園”,依仗妹妹的權勢將其占為己有,留下了《沁園春》這個詞牌,讓后人千古傳唱。
從端氏鎮沿沁河南下,依次是坪上村、竇莊、郭壁村,這幾個美麗的村子坐落在沁河西岸,依山傍水、錯落有致。沁河古渡口上的吊橋,可以直通竇莊城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串起層層疊疊的院落,黃土高坡大片的黃色將青磚灰瓦映襯得格外醒目,那些斑駁的古城墻早已長滿葦草,透出一絲奪人心魄的蒼涼。現在了解竇莊的人并不多,沁河水日漸枯竭,村中的老宅院日益凋敗,我們只能通過那一座座“進士第”、“尚書府”,去想象當年竇莊的規模與鼎盛,去想象這里當年被譽為“小北京”時的風采和魅力。
古城堡
據說竇莊就是東漢竇皇后的老家,現在這里完全沒有旅游開發,因此就沒有喧囂的游客和媚俗的商業,是我們可以隨意游走、探訪的自然村落。一位樸實的大哥把我們從竇莊南門領進村,來到小北門后,但見此處連著九宅巷,每一個宅院的大門,都可進院堂、通街巷,街巷接著城墻。很多個院內暗設小門,院院互通,倘若外人進入,雖能曲徑通幽,但總摸不清門戶通道,如進迷宮,無所適從。一旦敵寇來犯,竇莊村民就可以利用這些曲徑迷道與敵人周旋,既可抵抗,又能逃生,鄰里之間還可相互支援,真是“一門通百戶,百門串遍村”。穿行在這些深宅大院、祠堂廟宇之間,濃厚的歷史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明清兩朝曾是晉商發展的黃金時期,“金郭壁、銀竇莊”正是形容這些村子當時的富有,城堡、寺廟、碼頭、宅院、街巷等各種殘留的古建筑遺存,依然默默述說著昔日輝煌的往事。郭壁城堡沿沁河西岸與竇莊相鄰,自古就是沁河的重要渡口,具有水運交通優勢,早在明清之際就成為晉東南的商貿重鎮。據說,郭壁城堡在輝煌時期的主街就長達五華里,幾乎跟竇莊連在了一起,因日進斗金而留下了“五里金郭壁”的美譽。然而經濟的發展,又使當地人開始重視教育,因此文風鼎盛,耕讀傳家,這樣占盡天時地利優勢的古村落,自然是人杰地靈,官宦輩出。文化的熏染還留住了古村的靈魂,所以有了“青緗里”那樣高大莊嚴的堡中之堡,有了“迎爽”、“樂善”、“雝肅”這些風雅書卷的宅第名稱。
今天,沁河水淺,商道變遷,古渡口的衰落帶走了昔日的繁華,在這些曾經的深宅大院里,我們只能從殘存的木雕和褪色的字跡來辨認其昔日地位的尊榮。
沁河在武安村向東折了一個90度彎,繞了武安村半個圈,與它的一條支流在村東南相匯成Y字形,3個古村落被兩條河分隔開來,武安在北,尉遲在西,屯城在東,互相隔河對望。屯城相傳是當年秦將白起的屯兵之地,《史記》中有“白起攻趙,拔光狼城”的記載;尉遲則因為唐將尉遲恭而得名;
那么,武安是否也與白起稱武安君有關呢?我們不得而知。兩千多年過去了,這些被山川河流環抱的古村落漸漸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守護家園的,只剩下那些恬淡的老人和古城墻遺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