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百年傳教士安妮帶你游泉州

　　《馬可·波羅游記》記述了馬可·波羅，13世紀意大利旅行家和商人，在東方最富有的國家——中國的見聞。這本書也激起了英國倫敦女孩安妮·鄧肯對東方的熱烈向往。1899年，安妮隨傳教士來到泉州傳教。

　　100多年后，傳教女孩安妮全英文版游記《THECITYOFSPRINGS》被一位泉州的收藏家偶得，并被石獅市博物館征集。泉州黎明大學外語外貿與旅游學院副教授王強，一位對閩南特色文化以及泉州古刺桐港的海上絲綢之路有深入研究的學者，連續幾天對此書進行翻譯

　　王強表示，書最大的價值就是從細節描寫了泉州人的生活習俗，特別是婦女兒童的生活，即使在馬可波羅游記里也沒有。最讓人好奇的是書中地名的讀音：威妥瑪式拼音法，為清朝的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以羅馬字母為漢字注音創立的，在大陸推廣漢語拼音前被廣泛用于人名、地名注音。

　　清末民初的泉州是一座怎樣的城市？今日就讓安妮帶我們穿越回100多年前，游街逛巷，體驗一番。游記就從安妮乘轎子從安海走陸路進泉州城那天講起。

　　東西雙塔是泉州最顯眼的建筑

　　《馬可·波羅游記》里，泉州這座偉大的城市位于廈門東北方向五六十英里（一百多公里距離）的地方，但要到達泉州一般要花上兩天的時間。第一天乘坐帆船到安海，剩下的20英里陸路，要花掉6-7個小時。

　　100多年前，安妮乘坐轎子來到泉州：“我被兩個轎夫抬著沿著一條從北京通往廣州的官道前行。轎夫不時移動轎子上的兩根長竹子末端的十字竿，以便減輕加在背上和肩膀上的壓力。

　　官道上與轎夫并行的還有川流不息的挑夫。重物吊在扁擔兩頭，商品種類琳瑯滿目，一箱箱的陶罐、一捆捆的本地煙葉、一袋袋的大米……所有這些不是用馬車或火車運送，而是用人力，挑夫用一根扁擔挑起兩頭的貨物緩慢前行。

　　終于，我遠遠地看到了泉州，一座有城垛的高墻，其實最顯眼的還是那兩座雄偉寶塔的塔頂。”

　　泉州東西南北四條街

　　匯成一個十字架

　　就泉州河和城區街道，文中有如下描述：“我們通過一座由長條花崗巖建造的又長又高的橋（順濟古橋）跨過泉州河，停在與橋連為一體的堅固的碼頭上。碼頭石圍欄上間隔地雕刻著奇形怪狀的獅子頭，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泉州河看起來相當繁忙，許多小帆船，或裝載著石灰，或運載著木材，或手工藝品等貨物行駛在河道上，當然還有大型船只——從海岸來的漁船以及路過的客船。

　　過了橋穿過關卡，我們進入狹窄的、繁忙的南門外大街，穿過泉州城門（通常在晚9時之前關閉）。它巨大的巖石構件和沉重的大門使人想起古老的城堡主塔。泉州有高大的城墻，東、西、南、北四個城門，由城門穿于城市中的東、西、南、北四條街，向城市中心匯集，形成一個有特色的十字架。而城市最熱鬧擁擠的地段就在南門附近。”

　　你以為改變得了泉州人的信仰嗎？

　　安妮隨后入住在北門泉州著名華僑陳光純的洋房里。時間久了，安妮發現本地婦女都與陳夫人一樣，受東方禮教影響，大門不出小門不邁，與農村下田干活的婦女有明顯的區別。安妮覺得很不人道，她認為要通過傳教來解放婦女。

　　但她在游記中寫道：“教徒們入教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從泉州人很愛燒金銀紙錢，可以看出他們對于祖宗崇拜的信仰和生活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當時教會在南街和西街發展教徒。工作中，安妮走街穿巷，發現這兩條街道很狹窄，兩邊都是一層的樓房，還不到西方國家人行道的寬度。夏天的時候，人們用編織的竹席搭成涼棚，用竹架支起來，連成一片來遮陽。“人來嘍，人來嘍！”安妮還模仿轎夫抬轎穿過狹窄街道和人群時的口頭禪，以此來反映街道的擁擠。

　　泉州特產豐富

　　安妮發現泉州一年四季都能買到水果，龍眼、荔枝、香蕉、蘆柑、桃子等。安妮還特別寫下，泉州作為一座沿海城市，魚販子特別多，魚販子涌上街頭賣魚時，冬天還好，一到夏天，整條街道的魚腥味很重。

　　文中，安妮用大量的段落來描述泉州瓷器。“人們制作大大小小的瓷器，種類非常豐富。”她還提到瓷器的制作程序：“在礦中收集泥土，將它們高高堆起。經歷30到40年的風吹、日曬、雨淋，期間不可翻動。這樣精制的泥土適合制成容器。施以不同的顏色后，將其放入爐中烘烤。”

　　泉州多元文化融合的遺存

　　安妮在游記里大段描寫了清真寺，且多次提到府文廟。其中在書中的序里提到府文廟和儒生。她說泉州是一個很有文化的城市，很注重科舉教育，像愛丁堡一樣，是一座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儒生在鄉試后，到泉州進行第二次府試，再到北京進行第三次的京試，才能在朝廷謀上一官半職，成為一個有地位、有名望的人。府文廟的明倫堂掛著皇帝御賜予杰出的泉州人的匾額，是這座城市的驕傲。泉州人的職業分為士、農、工、商四個等級。商是屬于地位最低等的人群，所以商人所累積的財富，大多用在子女的讀書和購置田地上，這一點和歐洲一樣。

　　除此泉州城還擁有一些優秀建筑的遺跡，如清真寺。文中寫道：“它的屋頂已經不在了，只有支撐這座建筑的柱子依舊。花崗巖石壁上的阿拉伯銘文清晰可辨；從這些建筑材料，可以想象這座清真寺的建筑在那個時代，必定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杰出建筑物。現在，節日里聚集在清真寺遺址旁租房里作禮拜的穆斯林教徒不到10人。只能背誦《古蘭經》的某些段落，卻沒有能力向我們進行釋經。”

　　對于開元寺，安妮著墨不多，可能因為她是個基督教徒，對異教徒的場所不大感興趣。她寫道：“泉州城另一引人注目的建筑物，就是開元寺的大雄寶殿和各級官員的府衙……院子仍然完好無損。寺院通常是大門口建得富麗堂皇……府文廟在這種鮮明的對比之下，顯得高貴了許多。”

　　承擔著對外貿易的安平港

　　游記中有5處提到安海，并配了多張港口帆船林立的相片。雖然當時泉州已經禁海400多年，但從圖片上依然可以看出泉州海上力量的強大。安妮感慨安海在泉州是交通樞紐、經濟中心。因此傳教士從安海開始設教堂，隨后在南門外、石獅、永寧、祥芝等地，“Chio-sai、Siong-see、Eng-leng……”安妮特地在書中配了一張手繪地圖，用威妥瑪拼音，這種西方傳教士特有的拼中國人名和地名的方法，標注傳教成功的地名，并繪上十字架。

　　《THECITYOFSPRINGS》一書多達100多頁，圖文并茂。王強認為，書名譯為泉水之城或者泉州更為貼切。

　　泉州因何得名，泉州市方志委副主任許曉松給出解釋：泉州的主山是清源山，因有泉水從山上源源流出，故名“清源”，亦名“泉山”，泉州以山得名。在隋朝，今天的福州也叫泉州，到了唐朝才把泉州之名移到閩南。到南唐，泉州改為清源軍，北宋初又改稱“平海軍”。到北宋太平興國三年，“平海軍”又復稱泉州，元朝沿襲舊名，明朝設泉州府，沿稱至今。

　　王強表示，此書截稿時間約為1900年，出版時間為1902年。書的第一章主要講西方人對中國古老文化的崇敬，同時也提出西方崛起，東方沒落，帶有很強的西方自身優越感。第二章才真正提到泉州，主要介紹泉州的歷史淵源。書中1/3的內容是對100多年前泉州社會生活狀態的描述，以游記的形式介紹街道建筑、民俗及教育等。其余部分則介紹了教會在泉州傳教的情況，可能是作者向教會的述職報告。

　　隨著翻譯的深入，王強表現出越來越濃厚的興趣，他告訴記者，今年6月6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在西班牙召開絲路國際會議，這本書對他的發言有重大幫助。只有了解外國人是怎么看泉州的歷史文化，才能從他們的角度、方式，更好地向他們介紹泉州的文化。（記者洪亞男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