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車行福安市,蒼翠盎然的紅樹林點綴著海岸線。
海風徐來,白鷺飛掠,一幅人海和諧的生動畫卷在眼前鋪開。“這兩年‘大米草’除了,水質好了,還來了海豚。”福安市溪尾鎮溪邳村村民歐增發笑意盈盈。
歐增發口中的“大米草”指互花米草。這片海域曾因互花米草泛濫而灘涂變硬、物種減少,腐爛的互花米草漂滿海面,漁民養殖受影響。
從互花米草蔓延到碧海銀灘重現,福安下了什么功夫?記者近日深入一線,探索當地互花米草整治實踐。
互花米草“退場”
清晨7點半,52歲的溪尾鎮海魚工作站工作人員賴瑞德騎上電動車,沿著蜿蜒的海岸線開始一天的巡護工作。“巡護內容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察看紅樹林有沒有病蟲害,二是看看灘涂上有沒有互花米草‘探頭’。”每趟巡護,賴瑞德需要察看從溪邳村到鹽田村6公里的海岸線。
“邊邊角角都要檢查。”穿上雨靴、拎著鋤頭,賴瑞德深一腳淺一腳在灘涂中前行,言語間,他發現幾株不到20厘米高的互花米草。“別看它現在小,底下的根系已經扎得比較深了。”賴瑞德告訴記者,互花米草耐淹、耐鹽,繁殖能力強,成熟的種子脫落后可隨風浪、海潮四處漂流,一旦遇到合適的生長環境,就能生根萌芽,加之根系發達,底下棲息的生物無法呼吸,致使灘涂生物種類減少。
“以前家門口這片灘涂,我們還能養點海蟶、海蠣,一年有約兩萬元的收入。”隨著互花米草泛濫,歐增發發現,灘涂上養殖的海蟶、海蠣不僅長不大,品質還日益下降,“到后期整片灘涂都被‘大米草’霸占,根本養殖不了海產品。”
互花米草不僅侵占灘涂,也成為不少海上養殖戶的心頭之患。“腐爛的互花米草在海水沖刷下,容易插在網箱孔上,清理起來費勁。”讓溪邳村養殖戶陳謝平尤為頭疼的是,這些互花米草常常刮傷魚苗,遇到海水水質不好的時候,魚苗的傷口就會爛掉。
“溪尾鎮海岸線長18.3公里,灘涂面積6000多畝,但超四分之一被互花米草侵占。”溪尾鎮副鎮長蘭壽弟介紹,作為沿海鄉鎮,溪尾鎮水域面積2.5萬畝,許多群眾以討小海、海上養殖為生,互花米草不清除,群眾不能安心生產。
在福安市,下白石、灣塢等6個沿海鄉鎮、街道不同程度受互花米草影響。2022年,互花米草整治攻堅戰在福安市全面打響,溪尾鎮互花米草肆虐難題迎來轉機。
“10臺挖掘機挖到灘涂底下50厘米左右,深翻深埋,對于長在紅樹林底下的互花米草,采取手工拔除。”賴瑞德介紹,歷時一個多月,花費200多萬元,溪尾鎮1600多畝互花米草被徹底清除。
灘涂重現,歐增發重新在家門口養起海蟶。“清除互花米草并不意味著全面勝利。”蘭壽弟說,溪尾鎮探索“除治+利用+管護”全鏈條模式,防止互花米草卷土重來。
在除治11600多畝互花米草基礎上,福安還利用無人機航拍等技術開展動態監測,實行網格化管理,開展日常巡查和清除,確保除治成果長效化。
紅樹林“登臺”
踏著泥,進灘涂。腳下是一株株不到20厘米高的紅樹林幼苗。“這些苗前年種下時還不到5厘米,精心呵護后定能成為‘海上衛士’。”賴瑞德說。
做好互花米草除治后續文章,溪尾鎮分批次在灘涂上種下上千畝紅樹林,以維護近海生物多樣性、凈化水質。
種下紅樹林,賴瑞德的巡護也多了一項內容——察看紅樹林生長。“紅樹林生長緩慢,每次巡護都要格外細心。”在一次巡護中,賴瑞德發現一大片紅樹林葉子蔫了,于是馬上上報。沒多久,鎮里就請了農科院專家前來把脈。
鉆入紅樹林,農科院專家發現,紅樹林枝干處有白色粉末掉落,診斷為飛蛾侵蝕,并給紅樹林開了“藥”。“根據專家‘處方’,鎮里用無人機噴灑藥物,一段時間后,枯葉掉了,長出新葉。”賴瑞德說。
隨著一棵棵紅樹林在灘涂中“站穩腳跟”,溪尾鎮水質日益向好。舟行江上,碧海中一口口網箱點綴其間。生蠔養殖基地內,陳謝平提起一串生蠔向記者展示:“你看,個頭飽滿,這幾年水質好了,生蠔肉質肥嫩。”靠海吃海,目前,溪尾鎮總養殖面積達260公頃,產值9000多萬元。
海豚被譽為“近海生態系統健康指示物種”。近年來,在溪尾鎮附近水域,賴瑞德發現海豚愈發頻繁光顧。“4月16日,我拍到白海豚在這附近玩耍。”賴瑞德將拍到的視頻上傳到網絡平臺,獲得眾多網友點贊。“巡護岸線這幾年,我養成了用手機記錄分享的習慣。”他說,這些記錄是溪尾海域生態向好的最好見證。
紅樹林不僅戰勝互花米草,還成為一道風景線。據介紹,溪尾鎮以紅樹林生態濕地為核心,開展互花米草除治地生態提升點建設項目,投入200多萬元建設溪邳村橋下休閑區及溪邳村海上棧道連接平臺、觀景平臺、塑膠棧橋等,做起漁旅融合文章。(福建日報記者 單志強 通訊員 陳雅芳 李郁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