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待風沙塵埃落定后,后面的人才猛然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空寂,一切活動的物體都靜靜隱去。想到傳言中的戈壁狼群,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沒有料到的是,從2號營地前往3號營地——漢代六工城的路上,整支隊伍竟然迷路了。
兩個營地相隔30多公里,由于頻繁使用GPS太耗電,我們決定僅由前方隊員使用一臺,其他人隨行。但就在我們穿越祁連山的一支余脈時,稀稀拉拉的隊伍拉得太長,被突如其來的風沙鉆了空子,待風沙塵埃落定后,后面的人才回過神來,猛然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空寂,一切活動的物體都靜靜隱去,滿目皆是碎石的道路上,只剩下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我們身旁是無數(shù)小山丘,雙腳不辨東西南北,這不禁讓人打了個寒噤,呆立半晌。
此時,我總算體驗到了什么叫手忙腳亂。在發(fā)現(xiàn)手中的對講機被山谷阻斷信號后,我們不由自主地朝著想象中的方向跑去,心中盼望著再跑幾步,可愛的六工城營地就會從地平線上躍然而出。可是,直到我們幾個人跑得疲憊不堪,坐在土坡上喘氣,這個想象也沒能變?yōu)楝F(xiàn)實。
眼看著太陽一點點沉下去,恐懼如潮水般一陣陣襲上心頭,想到傳言中的戈壁狼群,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此時有隊友提議,或許登上旁邊最高的那個山丘,信號可以發(fā)射出去,于是我與老戴留下部分隊員照看行裝,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登上了山丘。
美麗的霞光
就在登上山丘頂?shù)囊粍x那,我們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片神秘的建筑群,其墻壁鮮紅,從建筑結構來看,那應該是一片廟宇。在與留守隊員通報后,大家決定走近一探究竟——待我們邁著疲憊的步伐接近,結果發(fā)現(xiàn)那確實是一大片廟宇,有多座神殿與神龕,供奉著不同的神像和牌位,有的嶄新,有的則破舊不堪……
這時,突然聽見老戴一聲大喊:“看到六工城了!”我趕忙走去,果然,只見大約在10公里處(最后確定為12公里)有一片綠洲,六工城的影子在綠洲后若隱若現(xiàn)——那一刻,一種重返人間的狂喜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過獨木橋
后來才知道,我們經過的那座山叫截山,又稱“小火焰山”,屬祁連山的余脈。古時商旅往來,常有人在其中迷路后失蹤。到南北朝時期,當?shù)厝苏埩艘晃桓呷藖碇更c當?shù)氐娘L水,高人稱山中盤有9條妖龍,必須建9座廟宇供奉山神,以鎮(zhèn)壓住它們,并指點了9個龍頭的位置。于是,當?shù)匕傩毡憔栀Y修建了這片廟宇,一時間香火極盛。但隨著歲月流逝,風沙逐漸淹沒了道路,廟宇也因為交通不便而逐漸被遺忘,只有少數(shù)老人才知道去路。曾經有不少人興沖沖而來,想進去看看這些廟宇,可都因找不到路敗興而歸。而我們居然誤打誤撞找到了,也算是緣分,說不定是山神在為我們指路……
4、在六工城遺址上,能看到散落有各種陶片、瓷片,城周圍還有許多棄耕的地面,其間渠道、田埂的遺跡依稀可辨,可見當年繁庶興盛的田園景象。
在六工城營地,我們吃到了幾天來最可口的飯菜——實際上也就是裝著兩塊羊排的羊肉湯,外加炒白菜,還有一個蘋果。狼吞虎咽地吃完,似乎體力又恢復了許多,于是大家到這座千年古城中去散步。
清澈見底的河
六工城是一座始建于漢代的邊塞重鎮(zhèn),據(jù)考證,漢代這里叫“昆侖障”,到了曹魏時期,則成了宜禾縣治所。現(xiàn)存的古城有大小兩座城池,均保存較為完好。漫步在城內,能看到散落有各種陶片、瓷片,城周圍還有許多棄耕的地面,平坦空闊,其間渠道、田埂的遺跡依稀可辨,可以想見當年繁庶興盛的田園景象。
更讓人興奮的是,站在城墻上,還能遙望到一個風車王國——瓜州國家風電場。
連植物都很少
古人說,瓜州的風是魔鬼的兵器,無堅不摧。在瓜州的歷史上,記載最多、最詳實的資料就是風的故事。這里每年平均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刮7級以上的大風,從唐代至今的1200年間,這里共有37座城池被風沙埋壓,變成了廢墟。
而現(xiàn)代人則解釋,這里是與北美風庫、北歐風庫、極地風庫齊名的“世界風庫”,從地形上說,這片戈壁與天山山脈、祁連山山脈、阿爾金山山脈以及疏勒河谷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喇叭狀”地形,形成氣流“狹管效應”——為了不浪費這樣的資源,現(xiàn)代人在這里建起風車王國,將瘋狂的大風轉化成了無盡的電能。
風電場的旁邊是疏勒河。“疏勒”一詞,最早起源于西域的疏勒國,含有“水濁”之意。疏勒河是中國河西走廊三大內陸河流之一,這條起源于祁連山冰川的河流,當年是玄奘穿越戈壁時的救命河,而現(xiàn)在也為我們提供保障——將我們身上一周來的沙塵、泥土洗凈。渡疏勒河時,正午的太陽正烤著大地,戈壁中升起了一團黏糊糊的霧氣。此時在冰冷的河水中泡泡,感覺簡直如同神仙。
不知當年這里是怎樣的盛景
有的隊員甚至從包里摸出一罐啤酒,放在水中冰鎮(zhèn)后,邊喝邊講故事:“據(jù)說當年玄奘偷渡出關后,在瓜州收了胡僧石槃陀為弟子,并帶他夜渡疏勒河西去,誰知在過河后休息時,石槃陀突然拔出刀要殺玄奘,最終被玄奘勸服,原來他是害怕了,想回去。送走石槃陀,玄奘決心獨自西行,開始了接下來的“獨闖五烽”的歷險與奇遇……”
我們的隊領導,也是這條穿越線路的創(chuàng)始人曲向東,指了指遠方的山脈神秘地說:“對了,你知道么,咱們渡過疏勒河之后馬上就要到達終點白墩子,玄奘就曾在下面的水塘偷過水。”白墩子烽火臺從東漢起,就是通往西域的要塞,玄奘當時因私自出關成了唐王朝的通緝犯,不敢去烽火臺討水,只好去墩子下的水塘偷水,誰知被守邊將士發(fā)現(xiàn),玄奘長嘆一聲,以為自己要死了,卻不料那群士兵竟然都是佛教徒,將他奉為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