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早晨,27歲的順德人黃翔在斗魚的“魚吧”留下帖子:“聽說今天高考,祝考生們蒙的題全對。”有粉絲在跟帖中提醒他:“是明天,那明天再祝賀一下吧。”高考,對于黃翔來說是個極其模糊的概念。這個初中畢業便輟學至今、聲名顯赫的電競世界冠軍,正努力地在這個吃青春飯的行當里堅持得更久。對他來說,做職業玩家并沒有純粹的游戲之樂,這早已不存懸念,但卻是自己“拒上高中”時所未料想到的。
十年中,黃翔的生活晝夜顛倒。每天下午5時20分許,他起床洗漱,準備傍晚6時開始的游戲直播。接近午夜,他和魔獸爭霸的粉絲們道別,吃一天之中唯一的一個正餐,然后過自己的業余生活,直到第二天清晨8時許進入夢鄉。三年來,他蝸居在廣州琶洲一棟39層高樓的兩室一廳里,幾乎只吃外賣,喝碳酸飲料和菠蘿啤,直播間隙抓起巧克力棒之類的零食充饑。身高1.71米,體重已接近75公斤。
6月6日早晨,27歲的順德人黃翔在斗魚的“魚吧”留下帖子:“聽說今天高考,祝考生們蒙的題全對。”有粉絲在跟帖中提醒他:“是明天,那明天再祝賀一下吧。”高考,對于黃翔來說是個極其模糊的概念。這個初中畢業便輟學至今、聲名顯赫的電競世界冠軍,正努力地在這個吃青春飯的行當里堅持得更久。對他來說,做職業玩家并沒有純粹的游戲之樂,這早已不存懸念,但卻是自己“拒上高中”時所未料想到的。
那個白皙而清瘦的身影,或許只留在黃翔自己的記憶里。同齡人在玩過紅白機、世嘉土星之后,照樣按部就班地上課、考試、升學,小學五年級的黃翔卻已在醞釀著另一種“游戲人生”。從比大他10歲的哥哥那里,他懵懂地知道打電子游戲這么開心的事,可以像從事體育運動一樣作為一種職業。如果成為一個職業玩家,他不但可以在競技比拼中變得更強,還能把快樂進行到底,玩得好甚至有賺到百萬元獎金的機會。
“因為有享受和娛樂的精神在里面,所以電競和踢足球、跳舞,甚至和畫畫相似,是一種玩。”直到今天,黃翔仍不否認,在練習打魔獸爭霸的一開始,自己不僅把“好玩”當作了職業的目標,而且也把“好玩”當成了和理想近似的一種追求。至于打職業賽的夢想能進行多久,離開校園后每個月能拿到多少月薪,黃翔腦子里“沒概念”。他強烈地想成為職業選手,但對家人和自己還欠兩個證明:一個是考上高中,證明自己不是沒有能力讀高中;另一個是和成名的職業玩家過招兒,證明自己有能力在職業賽中生存下去。
整個初三,黃翔“太困了”。這個大孩子為了完成兩個證明,提前進入了個人奮斗的快車道,“強行兼顧”課堂學業和電競訓練。每周連續四個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后,從深夜11時到次日凌晨3時的5個小時內,他要趕在線上對手最多的時候趴在電腦前訓練,每天只能勉強睡4個小時。而在一周剩余的三天里,晚飯后他就要上床補覺。2007年春季,黃翔已和頂尖職業玩家ZCARD(網名)有過較量,結果竟是3:3。
“可能有一二十個獎杯?”除了2008年奪得PGL世界冠軍那個職業生涯的第一次,黃翔會一下子記不清楚自己究竟獲得過哪些電競世界冠軍,更別提各種中國區比賽的名次。對他來說,比賽的結果和當年的中考成績相似——雖然重要,但不再特別。一開始,他就知道從事電競的黃金年齡只到22歲。他自認為并不算勤奮,所以職業目標不再是成為“第一人”,而是一個“堅持最久”的人。“在別人26歲要退役的時候,我可能會堅持到30歲,做個史上最老的職業選手,一直打下去。”
“我不知道還能在這條職業路上堅持多久。每打一陣子,我就覺得又少了一段時間,自己已經消耗不起了。”兩年以來,惶惑開始在黃翔心頭與日俱增。游戲的快樂,對他已不像剛入行所體驗到的那般純粹。
2006年初中畢業后“逃離校園”,無論對大孩子黃翔,還是對他身邊的電競發燒友來說,都不啻為離經叛道的行為。在一個名為OS的業余戰隊里,他放棄讀高中的想法遭到了戰友們的反對。但黃翔已無法和應試體系下的校園環境融合,他斷然離隊。
回到家里,黃翔有位支持他的媽媽。“在世俗的眼光中,我媽媽不只是包容我,而是極端縱容我。”黃翔記得,小學時自己時不時偷懶漏掉一兩個作業不做,媽媽寧愿幫他做作業,也不希望他因為做作業而愁眉苦臉。黃翔就心安理得地用這節省下來的時間玩,甚至到了初中畢業的非常時期,他也會為了在訓練之余多睡會逃掉晚上的復習課。最終,黃翔拿到了高中的錄取通知書,他媽媽也兌現了和兒子的約定,放他去打職業賽。
2006年冬季,在DHC戰隊的引薦下,16歲的黃翔遠赴陌生的大西北城市蘭州,加入人生第一個電競職業俱樂部——HACKER。入夜,黃翔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要花十多分鐘時間走一段沒有路燈的小巷,才能回到同樣黑沉沉的筒子樓。有時,他為了不重復這段“恐怖片”一樣的宿舍生活,寧愿在訓練點通宵加練,或者索性就在電腦前趴一晚。
宿舍里臨時斷了熱水,黃翔接受不了北方的澡堂子,就咬著牙打著寒戰,用冷水洗頭。雖然身在遙遠的異鄉害怕過,但黃翔的內心是歡快的。沒有比賽收入,他拿著800元的月薪,經歷了日復一日8至10小時的訓練生活。只有輸掉了與頂尖隊友的隊內賽,黃翔才會感覺不開心。
父親節這天,黃翔在自己的直播間“魚吧”留下一條帖子。一天后,帖子的瀏覽量超過了28萬人次。黃翔曬出微信截圖,展示出粉絲帶著穿紙尿褲的兒子觀看自己直播的場景,把“青春永駐”的祝福送給所有已為人父的粉絲。有人跟帖喊:“蛋總,大學時我是你粉絲,畢業七年了。”
從2013年起,黃翔便多了這個職業身份——游戲主播。那一年,他獲得了人生又一個重要的榮譽,WCG魔獸爭霸3世界總決賽冠軍。他的收入也再不限于工資、比賽和參加商業活動的收入,做主播的收入占到了大頭,而比賽收入的占比卻降到了年收入1/4至1/3的水準。“職業選手要有所取舍,可以少賺點錢,但不可能不去做主播。只要有粉絲,就需要有(游戲)主播。”在他的記憶里,國內的電競行業不再純粹地向著體育競技的方向發展,而是和娛樂圈越來越密不可分。而職業玩家的“游戲人生”,也隨之“從最有效率地去贏”,變成了“功利地去討好粉絲”。
在斗魚平臺的“蛋塔秀infi000”直播室里,黃翔的粉絲數量現在保持在5萬至10萬之間。這也幾乎是目前國內魔獸爭霸粉絲的總量。然而,他并不是游戲主播群體那個金字塔尖上的人。面對粉絲,在人前寡言少語的黃翔,要習慣在直播室里多講話,要常常用高亢的語調來撩撥粉絲的熱情。“你們想看什么打法?”直播鏡頭前,黃翔自認為不大會討粉絲喜歡,只能用秀大技能來吸引他們。看到他放出逆天的“惡魔獵手變身”毀滅對手,會有粉絲興奮地用價值500元的“火箭”刷屏。
每個月,他要飛行一兩次,遠赴外地參加線下角逐,除此之外還要應付三五次的線上比賽。“做主播肯定會影響比賽成績。對體育競技來說,最有效率地去贏肯定最好。但做游戲主播,吸引觀眾的眼球才是最重要的。”黃翔坦言,游戲直播改變了職業玩家的操作習慣,也在消耗著競技的生命。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
圖為其他退役電競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