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8月28日傍晚,17歲的許謙利踏上了前往三明的火車。和他一同出發的有近600人(廈門人及少數僑生),他們此行經由當時的市勞動局組織,將支援三明基本建設。許謙利被分到“二連”,同連共230人。許謙利說:“那一年的經歷讓我真正成長起來,我也因此收獲了愛情。”
日前,許謙利致電本報說:“我想在參與支援三明建設50周年之際,在2015年12月28日這天,讓"二連"重新相會,回顧往昔歲月。但目前能聯系到的只有不到40人,希望通過本報,號召當年一起奔赴三明支援建設的伙伴參加活動。”
許謙利左與陳祖霖回憶起當年的時光。
陳祖霖追憶當年的文章。
出發火車上有人哭泣,有人高歌
這趟改變命運的三明之行,源于許謙利一個隨意的決定——當年他初中肄業,在罐頭廠做臨時工,在鼓浪嶼街上走時,他看到一張市勞動局的布告,征召社會知識青年前往三明支援山區基本建設,回來可安排固定工作。“想著能有固定工作,我就立刻決定報名了。”許謙利說。
今年92歲的陳祖霖,當年則臨時被從教育局抽調過來,被任命為二連連長,帶領連里的230人——二連的平均年齡只有18歲,大部分是初中畢業生。1965年8月28日,陳祖霖也坐上了這趟前往三明的火車。如今,他回憶說:“有的人因為要離家而哭泣,謙利卻興高采烈地唱歌,唱得很動人,還有人鼓掌。”
當時去三明要坐一整晚火車,次日凌晨4時,大家才到三明市區。因抵達時間太早,接大家的車還沒來,陳祖霖便帶著大家去候車廳休息,“這些在火車上很活躍的年輕人,一躺下就呼呼大睡。”陳祖霖笑著回憶。
6時,三明市政工程處的車來了,將一行人接到在三明的居所。
“我們住在三明市政工程處,男女各住一大間,都是通鋪,一個房間能睡100多人。”許謙利回憶。
三明的生活就此展開:開會進行詳細安排,介紹分配任務,參觀三明市政工程項目……而二連負責三明列西公路的建設。
建設大家偷偷加班干活,攔都攔不住
這些年輕人,要從無到有地建出一條公路。
“一開始都哭,女孩子挑土挑得肩都腫了,還有人鬧著要回家。”陳祖霖回憶。那時,清晨6時,大家開始用鏟子挖土,再一擔擔地挑,中午就地歇歇,晚上才能回去。睡覺前,陳祖霖還要為這些年輕人講革命故事,“說是連長,其實我更像這些孩子的大家長,管理他們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
年輕人們用了半年時間,真的建成了10公里的公路。隨后,他們又被派去建設荊西工地511工廠。
陳祖霖回憶,這一回真的是惡戰,“那是在一座深山里面,我們要開山辟林,建出一個工廠。”這些年輕人穿梭在茂密的森林中開荒,危險隨之降臨。
陳祖霖回憶,有幾位年輕人負責清理一處爛泥地,當時他們沒有雨鞋,也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有人一腳踏進爛泥,再拔出來時腳竟腫了,隨后整個人發高燒不退,十分嚇人。陳祖霖立即聯系三明市政府,對方立即派了醫務人員來,斷定是泥里的毒素感染所致,所幸,最后病人得救了。
危險叢生的環境,并未讓年輕人的熱情減退。陳祖霖笑道,當時自己還特地組織了糾察隊,“年輕人工作熱情高,晚上一片漆黑,他們還偷偷溜出去加班干活,攔都攔不住。”為此,陳祖霖只好讓糾察隊值班“抓人”。
這樣熱火朝天的建設,一直持續到1966年6月,二連的任務由于一些客觀原因而中斷。
沒有正式道別,大家匆匆趕赴了各自的下一站——有人留在三明,有人回到廈門。但近一年的勞動生活,永遠地停留在他們的記憶深處。
愿望盼找到故人,找到當年唯一合照
如今,許謙利仍習慣性地稱陳祖霖為“陳連長”,兩人一談起過去的歲月,就怎么也停不下來。許謙利說:“那段勞動生活的記憶太珍貴,對于剛出社會的年輕人來說,可謂影響一生。”
這段歲月同樣給陳祖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看來,這些年輕人都是自己的學生,他親眼看著他們日漸成長。“那一年,我們同吃同住,一起生活成長,培養了彌足珍貴的感情,這感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淡去的。”
聽說許謙利要辦50周年紀念活動,陳祖霖格外激動:“這些孩子我太久太久沒見到了,很想他們,也很想跟他們一起回憶過去的時光。”
不過,許謙利說,除了尋找當年的伙伴,自己還有一個遺憾。他曾有一張廈門二連籃球隊的合影照片,“我還記得,我們都穿著白底黑邊的背心,上面寫著"廈門二連"。”在他印象中,那是大伙唯一的合照,而如今,這張照片也不知去向。“希望在尋找他們的同時,也能找到曾經的老照片,找回更多回憶。”
面孔喜歡唱歌的小伙收獲了愛情
艱苦的建設生活中也有很多樂趣。到了三明后,許謙利和伙伴們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大家忙著挑土,他就在旁邊唱歌鼓舞士氣。幾個愛打籃球的男孩,還組織了廈門二連籃球隊,與三明市政工程處打友誼賽。
“有趣的事情太多。還有許多年輕人在勞動中建立起純真美好的感情,回來后結為伉儷。”許謙利說,自己和妻子當時同在二連,“有時她挑土挑得太重,我會幫她一起挑,她有困難也會來找我。不知不覺中,兩人的感情變得很好,回到廈門后不久,我們就自然地談起了戀愛,走到了一起。”
陳祖霖則記得,當時有個特別調皮的小伙王自立,出工時常常遲到,有一次他晚上溜出去大吃大喝,次日賴床不起,陳祖霖連忙趕到現場。“我看他還呼呼大睡,一把將被子掀開,拿竹板打他屁股,他立刻躥去了工地。”陳祖霖笑著說,他看王自立早飯都沒顧上吃,拿了個饅頭到處找,看著王自立吃完了才放心走,“那小鬼邊吃邊哭,從那以后改了不少毛病,也不那么調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