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父親的才氣吸引力母親吧。父親一直是親朋好友當中的筆桿子,那個年代父親從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可真的有兩把刷子。
父親畢業后出了小說、散文、教育著作、歷史文獻十幾部書,還有不少影視劇本。而母親沒有任何成就,只是來來回回一直在做服裝生意,賠了賺了、賺了賠了,當時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家里的所有開銷都是母親一件兒衣服一件兒衣服賣出來的,只感覺父親才是經濟的支柱,母親什么都不懂只會賣衣服……
可能是筆桿子掙錢收入實在微薄,也可能擔心母親一直一個人守店身體熬垮,父親后來回老家幫母親打點生意。
一年、兩年、三年……勤勞就能致富,夫妻倆從一個服裝店開到了三個服裝店。就在夫妻倆打算再干五年把做生意欠的欠款還清就養老的時候,噩夢一個接一個的開始了……
先是互聯網電商井噴式發展,似乎是一夜之間大家都開始從互聯網買服飾,實體服裝店完全成為了網購衣服的試衣間,之后是電商扶貧使得從農戶到市民都去做電商,而母親是實體店服裝因為價格較低,對應的很大一部分群體都是農戶。經濟下滑導致三個實體店大量壓貨,店里服飾迅速過時,租金入不敷出。
李亞龍 攝
短短一年時間,家里的實體店就倒閉了兩個,而最后一個店鋪也在母親確診為癌癥的一個月前,由于資金鏈斷了,實在撐不下去而倒閉了。生意做到最后,只留下了近七十萬的債務和母親被拖垮的身體……
母親是一個堅強的女人,也是個善良的女人,她是家里最虔誠最有信仰的人。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系列的不幸會全部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但是她總是還在為別人考慮。
“放棄化療吧,本來家里的欠款已經難以償還了,現在繼續化療只是對親朋好友和對你們的拖累……現在開始我要教你做飯、追劇、看電影,然后我就圓滿完成任務,也可以放心走了。”母親得知親朋好友又湊了一筆錢要化療的時候,她拒絕了下一次的化療,同時也嚴厲告誡我們千萬不要將悲傷情緒感染周邊人,一定要積極陽光面對每件事每個人。
父親輕松的對母親笑了笑,“別說傻話,反正追劇啥的學不會,你也別想扔我一個人走,以后好好給你做幾道硬菜到可以,你還要看兒子娶媳婦給你生孫子了,你放心就是最后實在一分錢都借不到的時候,我去地下通道賣唱也要繼續供你治療……”
“就你那公雞嗓子還賣唱……”
病前母親給父親喂蛋糕 李亞龍 攝
兩個人在一勺一勺的湯湯水水中,還在續寫著他們平淡而又傳奇的愛情,續寫著我們這些年輕人很難懂的愛情……
我,是這個故事的記錄者、見證者,見證著曾經不懂也不曾發現的愛情故事。感謝世界給我們的歲月靜好,請多多擁抱父母,感受他們安靜的世界……(李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