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宮產手術簽字如何進行
記者:根據法律規定,對于孕婦來說,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孕婦的近親屬可以代表孕婦作出相關決定?
王岳:目前根據法律規定,醫務人員實施剖宮產應當首先征得孕婦本人意見,簽署知情同意書;如果孕婦確實已經意識不清,則應征得孕婦近親屬的意見,簽署知情同意書。這里還要注意,如果孕婦情況緊急,發生以下情形:近親屬不明或者無聯系方式的;有聯系方式但聯系不到近親屬的;近親屬拒絕發表意見的;近親屬不能達成一致意見;近親屬的意見明顯不利于患者利益的,經醫療機構負責人或者授權的負責人批準,為挽救患者生命,可以立即實施相應的醫療措施。
“委托授權”有悖法理倫理
記者:在實踐中,醫療機構進行手術治療時,會要求患者簽署《委托授權書》。從法律上來看,應該如何評價醫院通常使用的《委托授權書》?
王岳:正如上面分析提到的,法律用了越來越嚴格的標準對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提出新的要求,很遺憾的是臨床并沒有嚴格執行,當然這也和文化背景有關,特別是對于基層農村。所以,這些年醫療機構開始普遍使用“替代同意”方式,即《委托授權書》,通過書面約定繞開患者本人,由患者簽署《委托授權書》授權家屬來替代患者作出臨床決策,這顯然有悖法理和倫理原則。
按照傳統民法理論,人身權有別于財產權,具有不宜委托授權的特質,特別是重大人身權,因為其具有高度人身依附性,不宜由他人代理完成。
從目前來看,醫學界確實存在兩難的困境。例如,在患者出現意識昏迷時,有沒有可能通過《委托授權書》找到比法定授權(近親屬)更有利于患者的代理人呢?所以,有人提出并贊成通過《委托授權書》明確代理人,在患者意識不清的前提下更好地代表患者利益簽署知情同意書。
記者:目前使用的《委托授權書》存在哪些問題?
王岳:目前醫院通常使用的《委托授權書》存在兩個非常明顯的問題:其一,《委托授權書》的成立與生效應當分離,即患者簽字成立,但是只有當患者本人意識不清或失去作出意思表示能力時,該《委托授權書》方生效。《委托授權書》不能成為繞開患者,規避法律風險的文書。只要患者本人意識清醒,就不應憑借《委托授權書》只征求家屬意見;其二,《委托授權書》不能采取默示授權方式,而應當采取明示授權方式,也就是說不能籠統說“全權”,而必須一一列舉出具體授權事項,具體明確程度應當以患者是否作出不同選擇為判斷原則。
避免糾紛需以患者為中心
記者:當前還有一種說法,有人認為,醫院目前采取的手術簽字方式是為了規避可能發生的醫患糾紛。
王岳:這些年,一些醫院對醫患糾紛往往只是簡單的“對癥下藥”,甚至為了減少眼前的糾紛而采取“消極保護”思想。前不久,我在一家三級醫院發現,《手術同意書》已經被改名為《手術志愿書》。再仔細看看患者簽字欄,幾乎都以“要求”二字開頭,比如“要求切除雙側卵巢”“要求輸血小板”等。在醫患糾紛時有發生的當下,這種方式似乎可以對醫生起到一種“消極保護”的作用。但是,人們很快就會發現,《手術志愿書》和“要求”并不能減輕醫務人員對患者應盡的法律責任,反而會令醫患關系變得對立、疏遠甚至冷漠。
緩和醫患關系,還是要在醫院管理制度和臨床決策中確立“以患者為中心”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