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中場戰事》有故事、有情感、打動人,可是最后卻令觀者難以體會到“作者”到底想表達什么——而“表達”,是一個創作者之所以創作的應有之義。
或者這么說,每個角色、每種立場都被有效地展示了,可大體上影片所說的,就止步于“但覺眼前生意滿,須知世上苦人多”的層次了。
然而,這不僅不該讓一部回溯伊戰的嚴肅軍事題材就此鳴金收兵,也和兩獲奧斯卡、兩獲威尼斯金獅、兩獲柏林金熊的當世大師,蟄伏三年才出手的“所應為”有了距離。
對于“反恐戰爭”、對于當代美國社會、對于當代美國人,在這些敏感的、而且此前他本人已經在諸如《冰風暴》或《斷背山》里有過論斷的議題上,李安這一次顯得太過避實就虛。
而《中場戰事》之所以在美國本土遭到不少評論界的指摘,大概也是由于它讓左派和右派都覺得有騎墻、失語之嫌——畢竟9.11、伊拉克、阿富汗以至今天的敘利亞、伊斯蘭國串起這段“反恐戰爭”史,實在是美國國民有切膚之痛、不得不關心的現實困境。
因此,就像比利媽媽吃飯時拍桌子不準討論政治一樣,李安同樣不談國是,真沒法讓座上的四鄰心服口服。
而且,如果說不愿或無法對伊戰表態,可能多少是因為李安畢竟是拿綠卡的“局外人”,那么,實則《中場戰事》里已經包括了若干個可以深度開掘的其他題目,可也被他一一放棄,就顯得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