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我很慶幸自己主動尋求了學校心理咨詢中心的幫助。心理老師理解我的處境,同情我的遭遇,只有她不覺得我自作自受,只有她拋開一切人際關系的利弊取舍,公正地看待我。我真正被尊重了,真正有了作為一個人的感受。
在那個夏季尾聲的夜晚,我在音樂軟件的推薦里聽了一張聒噪的搖滾樂專輯,循環了一天一夜。一如往常,他們怒吼,他們理所當然,他們無所畏懼。可為什么他們可以這么活?他們不害怕別人的指責么?突然間,我感到我的情緒像被人觸摸了開關一樣轉換了。
我終于明白,我把對自己渺小的自責、失望悲觀的抑郁,以及生活虛空的感受,都轉變成一種對于現狀的不滿與憤怒。我已經成人了,手里握著對自己生活的掌控權。我要甩掉強加在我身上的任何期望,甩掉這種惟利是圖的生存觀念,甩掉這種殘酷冷血的競爭倫理。就從這一刻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我要改變這些既定的標準,要用自己年輕的熱情顛覆這個令人不滿的世界,我才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而不想活在所謂優秀的固定標準里。
兩年前的那個秋天,我從一個悲觀抑郁的虛無主義青年,變成了一個自由前行的搖滾青年。這是我的出口,是我尋到的繼續前行的勇氣。自此以后,我逐漸放棄了逃避生活的想法,開始重新思考我存在的意義,而在這種探索之中,哲學給了我很多啟迪。我成了康德美學的擁躉。美是沒有目的的,生命的生發衰亡也是沒有目的的。從容的生命過程,本身就是一種美。(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