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團圓的日子,也是一些家庭為“剩男剩女”操心的時節,一場場相親正在悄然進行……
隨緣:靜待花開
1月28日,丁酉雞年正月初一,早飯之后,高孝成第三次被父親催促了,雖然他心里有點“情緒”,但還是忍住了。年前,在高孝成還沒有回家過年之時,他父親早已打聽了鄰村一戶姑娘家,當天趁兩位年輕人都在老家,安排見面。
高孝成家住大田縣建設鎮,父親在鎮上開一家建材商行,家業殷實。小高大學畢業后,在泉州一家企業擔任中層職務。“昨天30歲,今天31歲了。”高孝成笑道:“我在公司比較忙,加班是時常的事,年輕時以為‘談婚論嫁’還早,誰知日子過得好快啊,我一不小心被‘剩下’了……”
高孝成氣質斯文、儒雅,一副眼鏡架在鼻梁上,說話語氣平和,但語言嚴謹。他在公司技術部門,社交圈窄。公司、食堂、宿舍成為他日常生活的三個主要支點。“之前,我談過兩位女朋友,后來因為性格和經濟等原因,最終還是分手了。”高孝成說:“后面的一位女朋友都談到準備在泉州買婚房了,也正是因為買房的事,雙方為一個細節大鬧了一場,性格不合,分手成了必然的事。”
讓高孝成“剩下”還有一個原因,父母親想讓他在老家找位姑娘,這樣,一家人生活不要“磨合期”。在農村,這種想法是普遍現象。
這回相親的對象是在當地學校當老師,28歲。介紹人是高孝成的堂嬸,而女方是堂嫂的堂侄女。堂嫂說:“其實,我堂哥的孩子長得不錯,又有固定的工作,追她的人也有一些,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找不到婆家。”
通過電話,記者采訪了女方。“相信緣分!”這是她給出的答案。
匆忙見面之后,大家急著問高孝成感覺如何。高孝成說:“還行吧,見面時間不到一個小時,雙方了解不多,留了電話,也加了微信,先處處再看吧。”
壓力:障礙情感
“剩男剩女”通常是指到了適婚年齡還沒有步入婚姻殿堂的年輕人。據了解,中國婦聯對此劃定“剩男剩女”的標準是,男30歲、女27歲。通常,多數人認為“剩男剩女”以大都市為多,在縣城甚至農村可能較為少見。殊不知,“剩男剩女”在二三線城市或經濟不發達地區也越來越多。
郭小艷,女,本科學歷,29歲,機關職員,自嘲“剩斗士”。“我身邊大齡未婚的男女青年挺多的,我們這代人成為‘剩男剩女’其實也和社會發展有關系。”郭小艷說:“我們出生80后,受到計劃生育的影響,男女出生比例失衡,男生比女生多得多,受到大環境的影響,大齡男青年自然就‘剩下’了,這幾年卻因為就業觀發生變化,我們這些女生也被‘剩下’了……”
郭小艷談到的就業觀變化,指的是近年來大田籍學生大學畢業后,男女生不同的就業地選擇問題。許多男生選擇在大學所在地或經濟發達地區就業,而不少女生因為受到家人的影響,回到父母身邊,選擇回家鄉就業。近三年來,大田縣教育系統招聘了近300名新教師,八成是女生。而考上公務員的也多數是女生,衛生系統招聘的護士全部是女生。
“我表姐長我10歲,當年她還是統招統配的中師生,畢業后在鄉村小學當老師,追她的人從村頭排到村尾。”郭小艷說:“現在呢?男生都留大都市,與我一起就得‘異地戀’,這不靠譜。”
“門當戶對”,這是郭小艷最基本的擇偶觀。她說,“門當戶對”就得“學歷對、職業對、經濟對、性格對”,甚至是家庭雙方背景也要“對”。“我不想委屈自己,又不接受‘姐弟戀’,只能慢慢等那人來到我身邊吧。”
這個春節,家人也為郭小艷準備了幾場“相親”,她不反對也不主動。男女雙方見面了,她熱情地沏茶、談天,偶爾會一起吃餐飯,甚至會接受一起看場電影。“說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相了幾場親,感想五味雜陳。”
從臘月二十七到正月初四,郭小艷一連見了五六個男生。“一個三觀不合,不成;一個得‘異地戀’,不成;一個家庭經濟不好,不成……”
陳麗麗,28歲,中學教師,未婚。她坦言:“我自身的條件并不差,本科學歷,現在職讀研究生,工作也比較輕松,找對象不能只空談感情,婚后生活要物質保障的,所以經濟基礎是非常重要的。”陳麗麗說,當下許多大齡青年被“剩下”,不是條件不好,而是太現實,太會挑,顏值、工作、房子、車子……這些都得考慮,“一個不能少”。
“婚還是要結吧,最少要找個‘同類項’人。”陳麗麗嘆息道:“現在社會壓力太大,工作、經濟等等,以及父母的逼相親、逼婚、逼嫁讓人‘揮之不去、躲之不及’。”
為了尋求“脫光”,陳麗麗時常被人安排參加各類聚會。而她自己則更喜歡上網、上微信“血拼”一通,以緩解心中的壓力。
主動:愛情法寶
長期從事心理學研究的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李新華說,大齡未婚群體人數增多,是一種社會現象,現在人們更加關注主觀感受和婚姻生活的質量,在婚戀活動中擁有越來越多的自主權與話語權。
37歲的“剩男”盧作輝是位工程師,常年在城鄉之間的工地走動,他在縣城有套120多平方米的房子,還有一輛20多萬元的車子。“各方面挺好的,房子里就缺女主人”。
談到婚戀觀,盧作輝說:“不愿意將那相對隱私的情感,拿出來與人分享,也不愿意聽到‘剩男’這個詞。”事實上,這樣的大齡單身漢絕不是被挑剩下來的,他們主動挑選過別人,但不愿意輕易走進婚姻。
“怕結婚。”這是某電信企業員工林小青的“心聲”。她以前有過兩段感情,但都是因為雙方父母因素最終鬧掰。“我今年都28歲了,我也想‘脫單’啊!”林小青說:“我渴望有份真感情,有愛才有家,哪怕經濟基礎差點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現在太難獲得和享受‘純粹’的情感生活了。”
李新華說,當下,經濟元素越來越多地嵌入到情感生活之中。婚戀商品化和市場化,使得婚姻進入的成本大為提高。還有一部分人有過幾段戀愛陰影之后,對情感特別敏感,生怕婚后情感變故,不敢不愿談婚論嫁。
如何尋求“脫光”?李新華說,積極主動參加社會實踐活動,這是收獲愛情的“法寶”。比如參加各類聚會、體育活動、戶外活動等等,保持身心健康,主動與人交往接觸,服從內心的召喚,當然適當的時候也可以參加一些相親活動,相親是走向婚姻的捷徑。
三明市陽光社會工作服務中心主任蘭鈴愛是國家二級婚姻家庭咨詢師,從事婚姻家庭服務。她為“剩男剩女”脫單支招:適當修飾自己,擴大社交圈,提升自身能力,尋求婚戀平臺支持,參加婚戀指導培訓,不要過于追求完美……
蘭鈴愛說,擴大社交圈不能只限于網絡,只在微信上刷朋友圈。網絡、手機等高科技溝通方式阻斷了真實的面對面交往,冰冷的屏幕代替了人們溫暖的笑臉,表情符號代替了人們豐富的情感,這樣導致人們交往能力的減弱和退化。
“不論是篤信完美主義的理想愛情觀,還是金錢至上的現實情感觀,‘剩男剩女’的背后,有著不同的身世背景、生活經歷、性格偏好、情感訴求。”蘭鈴愛說:“不能簡單地將‘剩男剩女’看成一個整體,從而忽視個性化、差異化的婚戀觀。”
是的,包容婚姻觀念的多元化,是一個正常社會該有的肚量。(文中男女青年皆為化名)
采訪后記莫讓“天價彩禮”成“攔路虎”
在采訪中,記者發現農村的結婚彩禮高得令人咋舌,有的高達三十多萬元,這還不包括買手飾等費用。“天價彩禮”讓本就不富裕的農村家庭“雪上加霜”,因婚致貧、因婚返貧的現狀與全面小康社會背道而馳。“天價彩禮”造成農村出現大量大齡“剩男”。破除“天價彩禮”,需要大家切實轉變落后觀念和認識,不攀比、不跟風、不虛榮。扭轉重男輕女的思潮,扭轉社會風氣,移風易俗,下大力補上鄉風文明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