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男子田晉文因監(jiān)督報道被縣委書記打成貪污犯 獲百萬賠償

　　★ 2002年，僅僅因為一則學校亂收費的監(jiān)督報道，田晉文就遭到時任縣委書記的打擊報復，捏造各種證據(jù)將他打成貪污犯，判刑11年 。他的妻子、弟弟、妹夫以及另外3名相關(guān)人員，均受牽連。如此涉及多人、個個含冤的連環(huán)案，全國罕見。

　　★ 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隨著十八大以來堅決糾正冤假錯案，今年4月28日，法院終于再審改判田晉文無罪，并于8月8日對他做出國家賠償1005665 . 68元的決定。

　　★ 十八大以來，像這樣通過改判重新走上正軌的并不只有田晉文一個人。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數(shù)據(jù)顯示，4年來，全國各級法院共依法糾正重大冤假錯案34件54人，依法宣告3718名被告人無罪，受理國家賠償案近1.7萬件，賠償總額近7億元。

　　前不久，央視一套播出《法治中國》大型紀錄片，剛剛拿到國家賠償決定書的田晉文一集不落地從頭看到尾。“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從被誣陷入獄到出獄后四處申冤，再到一切真相大白，田晉文等了近15年。對紀錄片中講述的一切，他感同身受。

　　2002年，僅僅因為一則學校亂收費的監(jiān)督報道，田晉文就遭到時任縣委書記的打擊報復，捏造各種證據(jù)將他打成貪污犯，判刑11年。他的妻子、弟弟、妹夫以及另外3名相關(guān)人員，均受牽連。如此涉及多人、個個含冤的連環(huán)案，全國罕見。

　　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隨著十八大以來堅決糾正冤假錯案，今年4月28日，法院終于再審改判田晉文無罪，并于8月8日對他做出國家賠償1005665.68元的決定。如今，恢復名譽、重回正軌的田晉文正忙著給兒子裝修新房，心中已沒有多少怨恨。

　　田晉文向記者展示國家賠償決定書。

一則監(jiān)督報道引發(fā)7人連環(huán)冤案

“就因為得罪了一個縣委書記，就要把人家全家都給抓起來，當時很多同志都很氣憤，但誰也不敢站出來反對”

　　田晉文是山西省臨汾市汾西縣人。這個位于呂梁山東南麓的小縣城，地處偏遠，人口僅有14萬人。入獄之前，田晉文是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市分公司汾西代辦所副所長，妻子經(jīng)營一家小型摩托車銷售店，有一兒一女，生活美滿幸福。

　　但這一切卻在2002年12月，隨著一篇新聞報道突然被徹底打破了。2002年11月25日，山西青年報刊登了關(guān)于“汾西縣第一小學教育亂收費”的批評報道，里面提到汾西縣劉耀成的孩子被學校收取800元贊助費，并指出該校多年超標收費，不開具正規(guī)發(fā)票等問題。劉耀成正是田晉文的妹夫，而田晉文供職的代辦所也在汾西縣開展中小學生平安保險業(yè)務(wù)。

　　時任汾西縣委書記張德英(2010年因腐敗被判刑11年)第二天看到這篇報道后十分生氣，召集部分縣領(lǐng)導開會，并把田晉文的父親田記明叫到會議室責問為何向媒體曝光，結(jié)果兩人發(fā)生口角。汾西縣一位退休領(lǐng)導干部回憶說：“當時張德英一怒之下踹翻了桌子，說我不信你兒子不貪污，并當場成立了自己任組長的專案組，當晚就讓檢察院到田晉文的代辦所搜查，第二天縣公安局就進行了查封。”

　　在汾西縣人民檢察院調(diào)查期間，田晉文于2002年12月5日到湖南長沙學習。12月8日，汾西縣公安局辦案人員在長沙將其刑事拘留。田晉文至今仍記得，當時辦案民警并未出示拘留證。12月10日，田晉文被帶回汾西縣關(guān)進看守所，后被帶到酒店連審3天，讓他交代經(jīng)濟問題。田晉文拒不承認。

　　2003年1月6日，媒體對“汾西縣教育亂收費”問題再次進行了報道。1月7日晚，汾西縣看守所就給田晉文戴上了腳鐐，一戴就是5個月。這期間，田晉文的妻子、弟弟、妹夫、3名相關(guān)人員分別被刑事拘留或逮捕。田晉文的父親一路從山西跑到河南、北京，辦案民警沒有抓著。他的哥哥也到外地躲避，聽說縣公安局不滿張德英的極端做法沒有行動，半年后才返回縣里。

　　汾西縣一位退休領(lǐng)導干部說：“就因為得罪了一個縣委書記，就要把人家全家都給抓起來，當時很多同志都很氣憤，但誰也不敢站出來反對。”

　　2003年1月13日，在案件未經(jīng)法院審理的情況下，汾西縣召開公處大會，田晉文戴著手銬腳鐐，脖子上掛著貪污犯的牌子，與另外3名同案人員一起被押到汾西縣廣場游街示眾，汾西縣檢察院人員當場宣布田晉文貪污保費109萬元。

　　而在田晉文的案子宣判之前，他的妻子王燕梅等4人分別被汾西縣人民法院判處偷稅罪、偽證罪和受賄罪，他的弟弟和妹夫也分別以不同罪名被刑事拘留、逮捕。

　　田晉文和幾名受牽連人員在一起查看材料。

一審被撤銷重審仍被定罪

　　汾西縣人民法院一位退休法官告訴記者，當時他們連開了3次審委會，都認為此案不應(yīng)由他們院管轄，所以不予受理，而且該案原審不是我們，“審級下放”與法律相悖。但壓力之下，汾西縣人民法院最終還是受理了汾西縣人民檢察院的起訴

　　從最初被關(guān)進看守所到最終入獄，田晉文一共經(jīng)歷了4次審判，在看守所關(guān)押了4年多。山西紅炬律師事務(wù)所律師徐文學表示，一般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關(guān)押最長不超過1年，關(guān)押4年的情況十分罕見。

　　2003年10月17日，臨汾市人民檢察院以涉嫌貪污罪向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起訴，認定田晉文1999年至2002年期間，共截留貪污學生平安保險費、煤礦工人人身意外傷害保險費、駕乘員保險費及虛報會議費701976元。

　　當時在保險公司內(nèi)部，超額完成考核任務(wù)后，截留一部分保費等到下年再上交是通常做法，每年一二月份上交的保費基本上都是上年截留下的，臨時把別的種類保費挪過來先完成其他月度考核指標的做法也有。但臨汾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時，卻把田晉文截留上年并在被拘留前已經(jīng)上交的242303元學生平安保險費、替人墊交后投保人拿存款單償還的148240元保險費、購買公務(wù)用車花費的113000元等款項，全部認定為貪污。2004年6月21日，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2004)臨刑初字第01號判決：田晉文侵占公款464151.4元，犯貪污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田晉文不服，向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2004年11月22日，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部分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撤銷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發(fā)回重審，并指出了需要查清的7個方面問題。在重審過程中，臨汾市人民檢察院突然提出撤訴，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予以準許。

　　原本以為案件就此結(jié)束，自己會被無罪釋放。但讓田晉文沒想到的是，5天后，臨汾市人民檢察院卻向汾西縣人民檢察院下發(fā)了《關(guān)于被告人田晉文貪污一案的審查決定書》，稱“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重新審理此案中向我院提出建議此案審級下放，據(jù)此我院與中級人民法院就該案審級問題進行協(xié)商，經(jīng)研究決定將此案從中級人民法院撤回起訴，由你院審查起訴。”至此，田晉文的案件又回到了起點。

　　2005年8月8日，汾西縣人民檢察院在沒有補充新證據(jù)，僅修改涉案數(shù)額的前提下，向汾西縣人民法院提出起訴，結(jié)果被法院駁回。汾西縣人民法院一位退休法官告訴記者，當時他們連開了3次審委會，都認為此案不應(yīng)由他們院管轄，所以不予受理，而且該案原審不是我們，“審級下放”與法律相悖。

　　但壓力之下，汾西縣人民法院最終還是受理了汾西縣人民檢察院的起訴。2006年5月25日，汾西縣人民法院判決田晉文將351563.8元公款非法占為己有，貪污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11年。田晉文隨后上訴，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原判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維持原判。

　　田晉文在老家的院子里。

為洗掉屈辱揭開案件“謎團”

　　出獄第二天，他就開始四處奔走，一邊自學法律，一邊重新收集證據(jù)。有些同情他遭遇的司法人員也向他伸出了援手，紛紛私下向他提供當時辦案的內(nèi)部材料。隨著細節(jié)不斷完善，當年案件如何立案、貪污數(shù)額如何確定、證據(jù)如何造假等“謎 團”被一一揭開

　　“在獄中每天都是煎熬，尤其是想到兩個孩子，心里特別難受，很想看看他們，卻從來不敢讓他們來探視。”田晉文說。

　　而對這個破碎的家庭來說，由此帶來的屈辱和生活壓力是更現(xiàn)實的折磨。“爸媽一個是貪污犯，一個是偷稅犯，孩子們還怎么做人。”田晉文的妻子王燕梅告訴記者，自己服刑半年釋放后，當過保險員、電話員，收入都不高，積蓄花完后，經(jīng)常要靠親戚幫助才能供兩個孩子上學。而最讓她擔驚受怕的是，兒子性格變得十分暴躁，經(jīng)常說一些很暴力的話，學習成績也一落千丈。

　　每次聽到妻子說起孩子的情況，田晉文心里就像針扎一樣。他發(fā)誓出獄后一定要討回公道。“我一邊讓父親幫自己繼續(xù)向法院申訴，一邊在獄中好好表現(xiàn)，爭取減刑。”田晉文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2011年6月17日，田晉文如愿減刑兩年半，提前釋放。當田晉文走出監(jiān)獄大門，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和女兒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緊緊把他們摟在懷里放聲大哭。“我進去的時候兒子才11歲，女兒才10歲，都還在上小學，出獄時他們都已經(jīng)上大學，幾乎快不認識了。”

　　8年6個月的牢獄生活讓田晉文身心俱疲，卻沒有磨掉他洗清冤屈的決心。出獄第二天，他就開始四處奔走，一邊自學法律，一邊重新收集證據(jù)。有些同情他遭遇的司法人員也向他伸出了援手，紛紛私下向他提供當時辦案的內(nèi)部材料。隨著細節(jié)不斷完善，當年案件如何立案、貪污數(shù)額如何確定、證據(jù)如何造假等“謎團”被一一揭開。

　　山西金貝律師事務(wù)所律師李增勝表示，田晉文的案件從立案環(huán)節(jié)就存在問題。一份名為《臨汾檢察》的內(nèi)部刊物顯示，當時調(diào)查人員在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市分公司查出兩張面額為7235元和23705元的會議費發(fā)票，隨即認定田晉文虛報貪污，并據(jù)此立案偵查。事實上，這些錢被用于教育部門開保險宣傳會和發(fā)放紀念品等，時任汾西縣教委主任武文生等人均能證明。但調(diào)查人員并未詳細核實，立案后才向財務(wù)人員詢問，法院后來也未認定這些錢為貪污。而立案之前，在沒有任何手續(xù)的情況下，辦案人員就強行對代辦所進行搜查和查封。

　　對于田晉文涉嫌貪污金額，辦案人員在學校代辦人取證環(huán)節(jié)同樣存在問題。據(jù)代辦人孫俊杰回憶，他們學校繳納保費數(shù)額的證明并不是他寫的。其他學校繳納的保險費則有的是代辦人根據(jù)學校學生花名冊計算出來的，有些學生其實并沒購買保險；有的則是因為找不到收據(jù)，代辦人隨口說的大概數(shù)字。而代辦所各種報賬明細都存在一臺電腦上，這臺電腦被辦案機關(guān)查扣后也不知去向。

　　存在造假的還有田晉文作為貪污罪起訴主體的證明材料。田晉文雖名為代辦所副所長，但只聘任過一次，案發(fā)時實為代理人，收入所得是根據(jù)業(yè)務(wù)量拿提成，沒有固定工資和養(yǎng)老保險待遇。為了能以貪污罪對田晉文提起起訴，辦案人員偽造了“田晉文仍為代辦所副所長”的證明。

　　原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市分公司總經(jīng)理何永祿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讓人事部開過這份證明，而且證明上蓋的章也不對，因為2000年臨汾就已經(jīng)撤地設(shè)市，我們的公章也改成“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市分公司”，而證明上蓋的仍是“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地區(qū)分公司”，所以不可能是真的。而且這份證明材料明顯是先蓋章，后填寫的內(nèi)容。

　　此外，田晉文妻子王燕梅偷稅案的取證材料也存在不少虛假之處。2002年12月6日至10日，辦案民警做了58份筆錄，但有的簽字民警此時卻在長沙拘留田晉文。其他詢問筆錄中，有的則顯示辦案民警幾分鐘內(nèi)在相隔幾十分鐘車程的不同地點來回現(xiàn)身，也說明有假。

　　田晉文入獄之前的照片。

糾正冤假錯案終獲無罪改判

　　僅僅在十八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guān)于全面推進依法治 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幾天后，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就做出了關(guān)于田晉文一案的再審決定。2017年4月28日，洪洞縣人民法院在經(jīng)過兩次開庭之后，終于判決田晉文無罪

　　在四處奔走的同時，田晉文也在焦急地等待案件重審。盡管這個過程十分難熬，但隨著整個辦案過程逐漸浮出水面，田晉文開始感受到辦案人員和辦案機關(guān)的變化。

　　2012年8月10日，一位曾辦理過該案的檢察官通過中國郵政儲蓄銀行，以個人名義實名匯給他10萬元錢作為補償。還有一位辦案人員想給他30萬元私了，被田晉文拒絕。2013年8月27日，汾西縣人民檢察院以書面形式?jīng)Q定將11年前在田晉文一案中扣押的款項、汽車等財務(wù)退還保險公司。田晉文說，這等于他們默認辦錯了案，不但增強了我對案件改判的信心，也成為后來案件再審時有力的辯論證據(jù)。

　　2014年6月16日，田晉文終于等來了第一個好消息。汾西縣人民法院對他妻子王燕梅偷稅案進行再審，并改判無罪，給予國家賠償36124.2元。而同樣讓他感到高興的，還有2014年10月一則關(guān)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新聞報道。

　　盡管在當時，很多人還預料不到這將帶來多么重大的影響，但對于被錯判入獄的田晉文來說，這幾個字卻意義非凡。尤其是回想十八大以來的種種新變化，他斷定司法環(huán)境必將發(fā)生大改變。田晉文第一次清晰地感到，自己離討回公道的日子不遠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僅僅在十八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guān)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幾天后，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就做出了關(guān)于田晉文一案的再審決定。2015年6月25日，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指定洪洞縣人民法院審理此案。2017年4月28日，洪洞縣人民法院在經(jīng)過兩次開庭之后，終于判決田晉文無罪。8月8日，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國家賠償裁定書，決定賠償田晉文人身自由賠償金805665.68元、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00元。

　　“我永遠不會原諒那些制造這起錯案的人，現(xiàn)在國家的追責機制越來越完善，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田晉文說。

　　田晉文和妻子王燕梅的冤案以改判無罪畫上了圓滿的句號，而“連環(huán)案”中的另外5人仍在等待洗刷罪名。2002年12月，田晉文的妹夫劉耀成、代辦所員工劉淑琴、賈陽英先后以偽證罪和包庇罪被刑事拘留。劉耀成被免于起訴，但劉淑琴和賈陽英卻在田晉文被判有罪前，提前被判偽證罪。劉淑琴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三年；賈陽英被判免于刑事處罰。

　　而田晉文的弟弟在代辦所做保險員，所領(lǐng)取的5000多元工資被定成保險詐騙，刑事拘留和逮捕后在看守所關(guān)了108天，后免于起訴。而配合代辦所在學校開展保險業(yè)務(wù)的王學善，因為向田晉文提出將應(yīng)得獎勵換成摩托車，最后被判處受賄罪，免于刑事處分。

　　如今，這5人都已經(jīng)提出申訴，正在等待受理。王學善說，他當保險協(xié)調(diào)人是教委指派的，獎勵也是教委和代辦所約定好的，自己卻因此變成了受賄犯，無論如何都要討回公道，恢復自己的清白。

　　田晉文和妻子王燕梅在家中。

筑牢法治之基避免悲劇重演

　　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數(shù)據(jù)顯示，4年來，全國各級法院共依法糾正重大冤假錯案34件54人，依法宣告3718名被告人無罪，受理國家賠償案近1.7萬件，賠償總額近7億元

　　盡管法院改判僅過去5個月，一身輕松的田晉文卻胖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也變得年輕了。9月6日，記者跟隨田晉文回到了他位于汾西縣的老家。老家的房頂已經(jīng)有些凹陷，墻面也已變得斑駁。這讓田晉文唏噓不已。

　　“入獄的八年半中，我和孩子在彼此的記憶里都是空白的，現(xiàn)在每次做夢夢到的都是在這座院子里，孩子們也都沒長大，雖然只有三間平房，但生活卻很快樂，反倒對現(xiàn)在的新家感到有點陌生。”田晉文說，今后他一定多陪陪家人，補上這些年的缺憾。

　　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孩子們?nèi)缃褚呀?jīng)不再用他操心。兒子在從事游戲設(shè)計工作，女兒在一家設(shè)計院做城市規(guī)劃，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他的妻子則在一家保險公司做內(nèi)勤，每月工資也有2000多元。更重要的是，他恢復工作的事也有了眉目。由于2004年中國人壽保險公司臨汾市公司和所屬員工重新簽訂了勞動合同，田晉文因為被關(guān)押在看守所里沒能夠續(xù)簽，所以重新入職一度有點麻煩。無奈之下，田晉文申請了勞動仲裁。“公司說工資補償希望我能少要一點，我答應(yīng)了，勞動仲裁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我覺得問題不大。”

　　不為這些煩心事奔忙的時候，田晉文喜歡和院子里的老人一起下下棋，有時候在家練練書法，偶爾也會陪妻子一起到菜市場買買菜、做做飯。

　　十八大以來，像這樣通過改判重新走上正軌的并不只有田晉文一個人。隨著全國范圍糾正冤假錯案，很多人都和田晉文一樣恢復了清白。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數(shù)據(jù)顯示，4年來，全國各級法院共依法糾正重大冤假錯案34件54人，依法宣告3718名被告人無罪，受理國家賠償案近1.7萬件，賠償總額近7億元。

　　“這是法治的進步。”田晉文說，因為自己曾蒙冤入獄，所以對這種進步看得更清楚，感受也更深刻。田晉文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一句話：“小智治事，中智治人，大智立法”，是從電視上看到的。他覺得說得很好，就隨手記下來，提醒自己始終守法信法。

　　盡管曾經(jīng)的傷痛正在遠去，但田晉文案件留下的教訓不應(yīng)該被忘記。山西金貝律師事務(wù)所律師李增勝說，這是一件典型行政干預司法造成的冤案，也暴露出過去司法機關(guān)缺乏有效監(jiān)督，造成辦案存在一定隨意性，為冤假錯案留下了漏洞。

　　但隨著全面依法治國不斷推進，一場深刻的司法體制改革在全國展開。2015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開始設(shè)立巡回法庭，2015年4月人民法院開始推行立案登記制，2015年3月18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wù)院辦公廳印發(fā)《領(lǐng)導干部干預司法活動、插手具體案件處理的記錄、通報和責任追究規(guī)定》，這都將強化司法監(jiān)督和權(quán)力相互制約，確保司法機關(guān)依法獨立公正行使職權(quán)。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陳衛(wèi)東說，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掀起了一輪糾正冤錯案件的高潮，在糾正歷史遺留的冤錯案件的同時，各政法單位也正努力構(gòu)建冤錯案件的防范體系與救濟體系，使錯案的個案預防、偶然救濟逐步走向制度預防、長效救濟的道路，責任制改革排除了內(nèi)外部的各種干預，有效防止領(lǐng)導干部插手案件辦理，刑事訴訟制度改革則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過去“一錯到底”現(xiàn)象，使冤錯案件的防范與救濟也步入了法治化軌道，這都將極大地推進司法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