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較勁 向領導申請自費學作曲
早上6點練功,上午上文化課,下午進行形體訓練,晚上自習,藝校的課程規律而單調。老藝人出身的老師們也不甚講究教育方法,一不小心,手中的棍子就往學生的身上落。但令胡佩芳自豪的是,她從來沒挨過打,老師們評價她說:響鼓不用重錘敲。
但是,期待著能有一番成就的少女終究失望了——就在胡佩芳畢業那一年,文化大革命爆發了。沒法站上舞臺自不必說,因為成分問題,她也沒能像其他小伙伴一樣當上文藝兵。在別人特別忙碌的日子里,她就一個人躲到空曠的圖書館里看書,“巴金、老舍,還有很多外國名著,很多不能看的書都看了。”在那段時間對文化知識的瘋狂汲取,為她日后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積淀。
動亂結束之后,胡佩芳骨子里不認命的性格又冒出頭來。聽說作曲家鄧爾博在上海音樂學院開班授課的消息后,當時在安徽績溪文化館工作的胡佩芳馬上給領導打報告,要求自費去學習。
“你編舞就行了,去學這干嗎?”館長不理解。
“不一定要會作曲,但我至少能懂音樂。”胡佩芳很堅持。
幾經周折,胡佩芳最終不僅說服了領導放她去進修,還特別給她批了學費。
昨日,坐在咖啡廳里回憶起這段陳年舊事的胡佩芳還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歷經劫難后重返講臺的鄧老師引經據典,激情萬丈,藝術殿堂大門在她面前盛大開啟。她又一次感受到,身體里似乎有什么跳躍的因子正在汩汩而出。
與福建結緣 在幼教舞蹈界聲名鵲起
改革開放之后,因為對東南沿海的向往,胡佩芳又一次向組織打了報告,隨丈夫調動到了福建三明。正是在三明工作期間,胡佩芳開始在業界聲名鵲起。
1992年底,文化部舉辦全國首屆少兒戲劇小品大獎賽,在福建省文化廳的劇本征集活動中,胡佩芳創作的有關母親節的劇本中選。有一天去學校排練,坐在公交車上的胡佩芳滿腦子都在想劇本,結果一不小心坐出了城,等她慌慌張張下車時,被一輛迎面而來的摩托車撞倒在地。最后,這支舞蹈是在病床上構思出來的。
1993年1月1日,第一天到三明市少年宮和新同事見面的胡佩芳,手臂上還打著石膏。
胡佩芳說,自己從未經歷過創作上的瓶頸期,似乎靈感總是源源不斷。這種自信是有理由的,從1994年開始,胡佩芳創作編排的舞蹈屢屢獲獎,10年間,光是國家級金獎就得了26個。也正是在這期間,她開始與廈門幼教舞蹈界結緣。她創作的舞蹈《醉茶》吸引了廈門市很多舞蹈老師的關注,這也是湖里區教育局和少年宮后來請她“出山”的原因。
與孩子共舞 幫來廈務工人員子女登上藝術舞臺
55歲退休時,胡佩芳的想法很簡單——和其他老太太一樣,來廈門給女兒帶孩子。可沒想到,當女兒生產完還在醫院時,她就被堵在醫院門外的各路同行們給拉走了。結果直到現在,她也沒帶成外孫。
2003年,第一次踏進湖里區少年宮時,胡佩芳忍不住有些失望,硬件簡陋還是其次,學生也少得可憐。可是,學生和家長也在審視觀望這位與眾不同的舞蹈老師,“有人問,胡老師身材臃腫、老態龍鐘的,跟那些年輕老師怎么比?”
胡佩芳不得不承認,湖里區少年宮的生源條件不太好,至少80%的學生是來廈務工人員子女。他們中,父母都是普通打工者的居多,生存的壓力讓他們不會花太多時間在孩子身上。“坦白說,這些孩子的形體、語言和理解能力都差強人意”,但是,教育很多時候要“有教無類”,胡佩芳針對孩子們的特點自己撰寫舞蹈教材,內容不僅有舞蹈專業技術,還包括音樂、詩詞、戲劇等各種藝術體裁,培養他們的藝術氣質。
胡佩芳反對拿教師的威嚴鎮壓孩子,因為藝術修養需要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中養成。她認為,孩子們的世界很簡單,要讓他們接受你,首先你得當他們的偶像。“你愛他一分,他愛你一分;你厲害,他便欣賞你。”
結果,就是這位“身材臃腫、老態龍鐘”的舞蹈老師在10年間領著孩子們獲得了10個國家級金獎,還有數不清的省、市級獎項,扶持著一個又一個來廈務工人員子女的孩子站上了廣闊的藝術舞臺。(文/記者 林雯 實習生 張夢恬 圖/記者 王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