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年,卡瓦伊-萊納德跟馬刺的鬧劇沸沸揚揚,對他們彼此都成為巨大的消耗。這個休賽期,馬刺終于把萊納德交易到猛龍。低調的萊納德,一直以來都很有神秘感。下面這篇文,或許能讓你對他有一個新的認識。
“給我們看看巨靈神掌吧。”豐業銀行銀行球館里,萊納德正被一圈打光燈包圍在中央。他面前有三臺相機,聽到攝影師的詢問,他抬起頭來,眼里有些疑惑。“來嘛,把巨掌給我們看看。”攝影師重復了一遍。萊納德停頓一下說:“你們是要看我的手?”他那比普通成人大出一倍的手掌早已出名,別人想開開眼是自然的。他嘆了口氣,順從的把手攤開在面前,對著鏡頭。閃光燈立刻劈劈啪啪響了起來。當時是在9月底的多倫多,27歲的萊納德第一次試穿猛龍球衣。自從被馬刺交易后,萊納德一直專注于養傷,多倫多的球迷和媒體都很期待他的正式見面會。一直到9月,才終于得到機會。來到發布會現場的大約有60人,包括幾位猛龍高層。每個人都試圖從萊納德身上破解點什么,這個男人的謎團太多了,于是,丟給他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能對我們介紹點自己的什么嗎?”
萊納德在馬刺打了7年,拿到一個總冠軍,收獲了一個FMVP、一個最佳防守球員獎。外人總形容他的感覺是“機械的”,因為他總面無表情,思維仿佛也是全自動的算法程序,機械但完美的執行球隊每一個指令。
面對多倫多媒體的發問,他保持著冷面,但字里行間的意思,卻說他是個“有趣的人”。他的隊友、朋友還是家人也都認為,“機械”這個標簽并不適合他。跟一般巨星不同,面對公眾,萊納德非常低調安靜,似乎只愿意用球場表現說話。但在鏡頭關注之外,萊納德確實挺招人喜歡,還有一股冷幽默的勁。就好像在攝影師提出拍攝手掌的要求之后,他又被問到如果不打籃球的話回做什么工作。他臉上隱隱浮現微笑,說:“我現在也沒打籃球啊,不就坐在一張椅子上么。”
每個人都試圖探尋關于萊納德的真相。但真相卻是,這位猛龍隊史上最具天賦的球員,并不是個謎題。激發他的動力很簡單,比賽對他來說也很簡單。他只專注于在球場提升自己,其它一切都是噪音而已。
在尼克-納斯正式被任命為猛龍主帥的前一個月,他回到家鄉愛荷華州卡羅爾市,準備參加一個演講活動。
7月18日一早,他從自己兒時的房間醒來,看手機時才發現猛龍交易萊納德的大新聞。之前他已經聽到過一些傳言,“但我還是很震驚。”他說。納斯對于萊納德的比賽打法自然是相當熟悉的。他一直都對萊納德在進攻端的效率印象深刻,至于他的弱點,“好像找不到他有什么明顯的,可以針對的弱點。”他說,“他確實是很特別的,很難防守,得分手段太多了。”而防守更是萊納德所擅長的:他似乎天生就能提前探測對手的行動,單防永遠那么得心應手。因為巨掌天賦,他干擾傳球路線的效果也比一般人更好。在過去四年,NBA總經理投票都把萊納德選為聯盟最佳防守球員,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被交易到猛龍的兩天后,他曾短暫造訪多倫多,跟納斯見了一面。他們倆的會面地點放在了猛龍訓練館的主帥辦公室里,本來納斯計劃讓不善言辭的萊納德先簡短把話說完,自己再說出已經準備好的一番措辭。但沒想到,萊納德話可不少,他準備的話根本沒機會說。“他幾乎立刻就倒豆子一樣說了很多,等他說完我已經開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跟他一起分析了。”納斯回憶道。
他們交換了很多想法,不斷討論戰術。納斯畫出一種,萊納德提出修改意見,告訴他自己習慣怎么打。“他真的非常聰明,懂得很多。教學是雙向的,我很高興能聽到他的分析見解。”納斯說。
他們的頭腦風暴,是被一陣敲門聲打斷的。他們聊了太久,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員是來提醒萊納德,接下來還要跟其他高層見面的。他們道別的時候,也互相承諾,到了訓練營,一定要繼續這樣的討論。
在那之后的幾周時間,納斯可以避開了對萊納德背景信息的調查。“我希望得到的就是一張白紙,我不想聽別人對他是什么看法,只想自己親自觀察總結。別人說他話不多,但事實上我發現并非如此。”但納斯也承認,別人說萊納德很努力好學,這點是真的。他身上這個優點,從很早就已經展現出來了。加州莫雷諾谷市坐落于洛杉磯往東100公里的地方,萊納德跟姐姐梅莎、母親金-羅伯森就一直生活在這里。他的父親馬克-萊納德在氛圍較亂的康普頓做洗車生意。
萊納德很小就愛上了籃球,也進了AAU球隊,但在暑假籃球場上,他從來不是最亮的焦點。2007年,他轉學去了馬丁路德金高中,才打出一點名氣。當時他們校隊的助教杰弗里-迪耶茲說:“卡瓦伊的態度很明確,就是想好好打球。他很謙虛,是個安靜的球場殺手。”話雖然不多,但天賦擺在眼前。迪耶茲說:“他還是青少年的時候,身材就跟大人一樣了。他在球場上的移動,是其他小孩很難練出來的。”在球場之外,萊納德也跟隊友熟悉起來,像杰里米-卡斯伯里、泰勒-康寧漢姆到現在都是他“小圈子”中的人。萊納德在馬刺效力時,卡斯伯里就進入了馬刺工作;如今他又成為猛龍教練組的一員。迪耶茲也說:“卡瓦伊的朋友圈是沒問題的。他很小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一直在為之努力,外界沒怎么改變過他。”
2008年1月19日,是萊納德的大日子。他們高中要跟宿敵康普森多明格斯中學對決,比賽將在UCLA可容納1.3萬人的保利展館進行。讓萊納德更期待的,是他的父親馬克要來現場看球。但就在比賽的前一晚,悲劇發生了。馬克在店鋪關門的時候突然遭到槍擊,他身中數槍救治無效身亡。當時萊納德正跟媽媽和舅舅丹尼斯-羅伯森在車上,回家之后,萊納德徑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羅伯森后來說:“當我們去房間找他的時候,他只說自己沒事。”
萊納德并沒有缺席第二天的比賽。迪耶茲和其他教練都在密切關注他的情緒是否會崩潰,但他們在比賽中看不出任何端倪。直到終場哨音響起,萊納德下場時才一頭栽進母親懷里,在跟隊友擁抱時,他忍不住哭了。但即便如此,他都沒有缺席接下來的訓練。后來他對《洛杉磯時報》表示:“籃球讓我能摒開雜念,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我很多慰藉。所以我每場都要努力打,因為這是父親希望我做到的。”高三時,萊納德更加出色,率隊打進了州際冠軍賽。在決賽中,他得到11分20籃板6蓋帽3搶斷的數據,當時,耐克公司已經開始關注他,甚至免費為他送球鞋。但萊納德并沒多少欣喜之色,只說了一句:“不錯。”名校當然對他感興趣,UCLA、康涅狄格大學都在招募他,但他選擇了第一所主動找他的學校,圣地亞哥州立大學。大一賽季,他就帶著球隊打過了NCAA首輪,創下了校史新紀錄。2011年,他參加選秀,馬刺為了他把喬治-希爾送到步行者。
萊納德跟波波維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波帥告訴他,因為希爾是為他走的,接下來可能會有不少馬刺粉絲對他反感,希望他不要介意。萊納德明確表示,自己從不在乎這些外界的聲音,更不會在乎批評。除了跟波帥的簡短對話,當時馬刺教練組對萊納德所知不多。那時候的助教查德-弗西爾就回憶道:“卡瓦伊很內向,一下子面對球隊里這么多陌生人,應該是很尷尬的。”馬刺派了弗西爾和投籃教練奇普-英格蘭德陪伴萊納德訓練,他們為萊納德制定了周詳的計劃,要他學習科比和理查德-杰弗森的出手習慣。不過那之后的停擺,影響了他們的計劃,兩位教練就沒繼續陪他練了。但等到年底比賽恢復,萊納德歸隊之后,球隊驚訝的發現,他一直在堅持之前的訓練計劃,徹底改變了投籃姿勢。“他簡直就像一塊海綿,非??释麑W習。”弗西爾說,“隨著我們對他了解越來越多,也發現他內在的斗志是非常強悍的。他是很內向,但內心卻充滿激情,很顯然,他是渴望成為偉大球員的。”
萊納德很快贏得了波帥的心,2011-12賽季的季后賽里就已經穩坐首發,獲得的持球機會也越來越多。弗西爾說他那時候進步非??欤耙惶煊柧毨飳W到的新技巧,第二天就能運用到比賽里。他在進攻端越來越犀利,防守端的嗅覺也無以倫比,萊納德也憑借這樣的全能得到了廣泛認可。成功帶給他更多自信,而且不僅僅體現在球場上。他開始在更衣室里顯露一些個性了,讓隊友看到了他隱藏的一面。比如,他參與球隊贊助商的廣告拍攝,內容都很冷幽默,比如讓隊友跟他比手的大小。隨著人氣上漲,萊納德需要應付的事情也變多了,比如越來越多的采訪要求(大部分時候他是拒絕的)。2014年休賽期,有媒體問他對于自己的贊助費是否滿意時,萊納德只說:“沒有多到讓我覺得可以為之放棄訓練的地步。”
喬爾-安東尼在2016年加盟馬刺的時候,已經在NBA打了10年。他還記得那個休賽期,他來圣安東尼奧參加非正式訓練的場景。2013年熱火擊敗馬刺奪冠,安東尼正好在熱火效力,他是很熟悉萊納德打法的。但當他看到萊納德在非正式訓練里的投入,還是大吃一驚:“他貼防所有人,對手甚至連運球過半場都戰戰兢兢。他的侵略性真的讓我驚訝。”
弗西爾也說,萊納德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他很安靜內向,外人想象不到他表面之下的自信和抗壓能力有多強大。但現在我們都知道了,在最關鍵的時刻,他是絕對可以拿出表現的。”電梯正下行到豐業銀行銀行球館地下,丹尼-格林靠在扶手上嘆了口氣。他是跟著萊納德一起被交易到猛龍的。萊納德的第一場正式發布會,他也參加了。他跟萊納德做了那么多年隊友,已經料到媒體會有大把問題等待著他。“我發誓,接下來整個賽季別人都會問我卡瓦伊的問題的。不過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說。
外界最關注的,自然是萊納德的傷勢恢復進展,以及他將如何適應新角色。但現在看來,這都不是問題。萊納德很久沒正常打比賽,身體生銹是自然的,但格林也說,在猛龍,萊納德與隊友之間的積極互動是他之前所見不多的。“他顯然比之前更愛說話了,不管是場上還是場下。”格林說,“他會參與球場對話,表達自己的感受??雌饋硭谶@里很自在,就像在家一樣放松。”
這倒不意外。猛龍是有深度的,萊納德不需要每場比賽都得砍30分才能贏球。而他的冠軍經驗,也是這支球隊最渴望的東西。萊納德遠離球場快一年了。在這一年時間里,他的名字不斷被提起、猜忌和評論,他的人格也被放在顯微鏡之下細細觀察。但他的心境似乎還是很平和,現在,他跟納斯在休賽期寫寫畫畫的戰術,終于可以運用到實戰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