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航空董事長王煜：把成本做得更低，把安全和準點做更好

　　做航空十余載，執掌市值數百億的上市公司；生活節儉、待人謙虛，除了工作沒有業余愛好……這些極富對比感的詞句，放在一個人身上竟然如此融洽——他，就是春秋航空董事長王煜。

　　近日，王煜做客上海證券報和約珥傳媒聯合打造的《直面掌門人》節目。與往常一樣，他坐著服役多年的老款吉利帝豪，提前半小時到達錄制現場準備，向現場的每位工作人員表示感謝，言語不多，溫潤如玉；談到春秋航空的業務，王煜立刻切換頻道，大到公司戰略、財務數據，小到航班時刻、員工工資，事無巨細了然于胸。

　　接觸多了，很容易被王煜的風格所感染，而春秋航空更是被深深打上了“王氏烙印”。作為國內規模最大的民營航空公司之一，春秋航空自創立伊始就確定了高性價比航空運營模式，一邊通過獨特的“兩高兩單兩低”模式，從技術上提升效率；一邊“死磕”自己降低成本，以致公司總部在破舊小樓一擠就是十數年。

　　對于安全、準點率這些核心指標，春秋航空從不打一絲一毫折扣：公司是2004年以來新航空公司中唯一獲民航局“安全先進單位”表彰獎的。準點率更是長期位居中國內地航空公司榜首，2017年成為內地到港準點率最高的航空公司。

　　面對如此優異的成績，王煜依然冷靜、淡然，甚至連句略顯豪邁的話都不愿說。在記者的追問下，他低頭想了幾秒，“把成本做得更低，把安全和準點做好，踏踏實實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這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

　　留學多年依然“摳門”

　　在上海虹橋機場，哪怕按照地圖指示，都很難找到春秋航空的辦公樓，因為在富麗堂皇的樓群中，春秋航空的辦公樓實在太過普通：老式的裝修、昏暗的走廊、嗡嗡作響的空調，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家市值300億元的航空公司總部。即使如此簡陋的辦公場所，竟然還是租來的。

　　在一扇貼著“副總裁”標識的老舊門前，記者見到了王煜，他熱情地招呼著，讓大家到對面會議室稍坐片刻，他馬上就來。

　　“小時候是祖父祖母教育，當時我們吃飯，一粒米都不允許剩下，倒不是吃不起，就是要求不準剩飯。”談到為何要如此節儉，王煜告訴記者，這是家傳。

　　事實上，傳下來的只有家教。即使在父親王正華將春秋旅游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家里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讓子女接班，王煜早年經歷甚至與旅游、航空完全無關。

　　在父親的要求下，王煜選擇到美國“看一看”，后來決心“不空手回來”，考了GRE和GMAT，一口氣拿下兩個碩士文憑，其中之一還是非常難拿的MBA。這些出彩的學業成績，王煜隨口跟記者一說，輕描淡寫地帶過。

　　回國后，王煜根據興趣，選擇進入了咨詢行業，先是羅蘭貝格，然后是畢博、翰威特，一做就是7年。王煜做得很開心，“做咨詢蠻有趣的，用成語比喻就是天馬行空、指點江山。”

　　“2008年，春秋航空剛剛起步，需要人手。母親跟我說，父親已經60多歲了，還要經常出差，你們應該幫父親分擔。直到那個時候，才下決心進入春秋。”王煜告訴記者。

　　盡管有著多年海外留學背景，在光鮮的咨詢行業工作多年，王煜融入以“摳門”著稱的春秋航空卻非常順利。

　　“我在國外最大的感受之一是夠用就好。在美國，很多企業家穿著很普通，開著普通的車子，飯也要吃干凈，浪費是可恥的。”這些與王煜小時候接受的家教幾乎師承一脈，“樸素不能說是一種美德，這其實是正常的人性。”

　　有著這份坦然，王煜在這棟老舊的小樓里一待就是10年，即使做了董事長，依然與總裁王志杰、弟弟王煒（春秋航空日本株式會社負責人）擠在一個10多平方米的小房間里；坐著老款吉利帝豪，到上證報錄制節目；有時甚至自己開車，去談業務，做項目；接待記者時，一邊真誠地為條件簡陋而抱歉，一邊讓助手拿出印有公司標識的紙杯，給大家倒上茶水。

　　節儉與大方的“矛盾體”

　　審視春秋航空，時常會為其節儉和大方的“雙面性格”感到疑惑：為何公司能忍受擁擠、寒酸的辦公環境，卻給員工開行業最高的工資？為何公司連飛機餐都不打包附送，卻提供行業最為準點、安全的服務？

　　王煜給出的答案很簡單，卻直達核心——真正為消費者、投資者、員工著想。

　　春秋航空的辦公環境遠不及同行那樣金碧輝煌，甚至顯得擁擠、寒酸，會議室的凳子一坐就吱吱嘎嘎，空調也明顯不給力，但公司給員工開的工資是國內最高的。以飛行員為例，無論是副駕、機長，還是教練員，薪酬都大大超過行業平均水平。正因如此，春秋航空才能夠在人才競爭中吸引一流好手。

　　“開高工資并不意味著高成本，我們更注重人員的效率，通過高薪酬吸引優秀人才，讓他們幫助公司更有效率地運行。”王煜告訴記者，雖然春秋是家航空公司，但首先是家IT公司，在IT方面的投入不遺余力，通過技術手段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據悉，對于人員額度控制嚴格的春秋，唯獨在IT人員配置上不設上限。目前，公司IT人員有600多人，占比超過10%，是全公司最大的部門之一，為公司機械維修、安全、銷售等各個部門提供支持，提升整體效率。

　　頗有爭議的“不包餐”方案，其實是為旅客著想。很多航空公司都提供餐食，但這些成本是囊括在機票中，“羊毛出在羊身上”，公務出行的旅客顯然樂意接受。可春秋航空的主要目標客戶是“自掏腰包”的人，將餐食等非必須費用從機票中獨立出來，可以給乘客更自由的選擇。

　　“我自己常坐飛機，作為一名乘客，我就希望我要的東西我付錢，不要的東西不付錢，提供更多定制化的選擇，更適合個人出行的需求。”王煜告訴記者，國外航空業已經出現了比較明顯的區分，遠程航線、越洋航線仍采取一票全包的套餐模式，而五個小時以下的航線，基本都是低成本航空的天下，即春秋航空這樣的公司。

　　對于安全、準點等方面，春秋航空則是不遺余力、不計成本地做到最好。

　　根據國際航空數據公司OAG發布的《2018年準點率綜合報告》，春秋航空位列2017年中國內地航司準點率第一名。飛常準大數據每月發布的《全球航空公司到港準點率報告》顯示，春秋航空2018年1月至8月平均到港準點率在中國內地航空公司中名列前茅。

　　“我們在最近兩年做了大量的工作，浦東機場是我們運行最主要的基地之一，采取了東進東出、西進西出，縮短整個飛機的滑行時間。通過大數據分析，我們發現國際航班客人遲遲不登機的主要原因是在免稅店購物，于是我們就派地勤人員一遍遍在免稅店提醒客人注意登機時間。”王煜透露了幾個小訣竅。

　　小步快跑布局消費升級

　　國內不少企業的掌門人喜歡在接棒后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企業風格甚至為之一變。可王煜從父親手中接過董事長之位后，幾乎沒人能感受到春秋航空的“新人新氣象”。

　　“一家企業不到萬不得已，不適合做外科手術式的變革。”王煜認可外界的感受。在他看來，春秋航空正沿著正確的方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沒有必要去做大的改動。但這并不意味著不變，行業環境、市場需求都在改變，春秋選擇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了解市場走向、技術變化，以及消費者需求。“這是我們要做的，一天都沒有懈怠過。”

　　王煜所言不虛，春秋航空所處的細分市場正是消費升級的主賽道。

　　過去，乘坐飛機的主要是公務出行，隨著經濟發展，百姓消費水平提升，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自掏腰包”乘飛機，工薪階層開始把乘飛機當成日常交通的一部分。統計數據顯示，2001年至2017年，全球低成本航空市場份額已從8.0%提高至28.8%，亞太地區的市場份額更是從2001年的1.1%攀升至2017年的26.9%。不過，中國低成本航空的市場份額仍在10%左右徘徊，僅是全球水平的三分之一。

　　數據顯示，過去5年，傳統消費升級、新興消費快速興起，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年均增長11.3%。其中，旅游產業的大發展，帶動個人出行明顯增加。

　　對于迅速增長的航空出行市場，春秋航空一方面加大資源投入力度，從基礎設施、人力資源等多方面持續投入，盡快突破資源瓶頸；另一方面不斷豐富產品線，為不同需求旅客提供更加豐富、合適的產品，滿足消費者需求。

　　成效正在顯現。最新披露的2018年半年報顯示，春秋航空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63.32億元，同比增長25.01%；實現歸母凈利潤7.27億元，同比增長31.19%。

　　“把成本做得更低，把安全和準點做好，踏踏實實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這是最重要的。”王煜告訴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