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打敗村上春樹的是誰?這些作品讓石黑一雄收獲諾獎
這幾天文學青年的朋友圈早已被新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o)刷屏了。對文學沒那么“資深”熱愛的人們則在心里默默地問:石黑一雄是誰?就連石黑一雄自己都說,獲得該獎“是個被嚇到的驚喜”。
其實,與那些大器晚成的作家有所不同,石黑一雄算得上是“出名要趁早”的一個典范。他1983年開始發表小說,其主要作品有《遠山淡影》(A Pale View of Hills)、《浮世畫家》(An Artist of the Floating World)和《長日留痕》(The Remains of the Day,又譯《長日將盡》)等。曾獲得1989年布克獎、大英帝國勛章、法國藝術及文學騎士勛章等多個獎項,與薩爾曼·魯西迪、V·S·奈保爾被稱為“英國文壇移民三雄”。
在中國的知名度不算高
因為“國際化”的寫作主題和清新典雅的寫作風格,石黑一雄常被視為是繼簡·奧斯丁、E.M.福斯特、亨利·詹姆斯、伊芙林·沃等之后英國傳統小說的最佳繼承人。
1954年,石黑一雄出生于日本的長崎,年方5歲時就跟隨父母親遷居到英國。他的父親是一名海洋學家,受雇于英國北海石油公司,因此他得以成為居住在英國鄉下郊區的亞洲孩子。中學畢業之后,石黑一雄先后進入英國肯特大學和東英吉利大學學習英國文學;獲得了文學碩士學位后,居住在倫敦郊區,開始潛心寫作。
石黑一雄個人經歷帶有“無根性”和“兩棲性”,因此他可以被納入跨文化交流學中“邊緣人”和“旅居人”的范疇,他也曾自嘲是“一個不知家在何處的作家”。
相較于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等日本作家,石黑一雄在中國的知名度并不算特別高。人們相對熟悉的是他在1989年榮獲布克獎的小說《長日留痕》,曾在1993年被改編為電影《告別有情天》(The Remains of the Day)——由執導過《窗外有藍天》的詹姆斯·艾佛瑞導演,老牌藝人安東尼·霍普金斯和埃瑪·湯姆森主演,并獲得電影奧斯卡金像獎8項提名。
石黑一雄的另一部小說《別讓我走》(Never Let Me Go,又譯《千萬別丟下我》)采用回憶的方式,通過主人公凱西的回憶慢慢的敘述了如夢似幻的歲月。小說的背景設置在遠離人煙的黑爾舍姆,是英國的一所特殊的寄宿學校,學生們在這里學習一些技能如畫畫之類的,由老師監管。其主要人物有三個:魯斯、湯米、凱西,他們之間發生了若即若離的關系與糾葛。小說其實是描述了克隆人在這個虛構社會中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和悲慘結局,改編電影在2010年搬上銀幕。
《別讓我走》
譯林出版社出版
石黑一雄跟上海有一定的淵源,他在小說《上海孤兒》(When We Were Orphans)中講述了一個在上海出生的英格蘭偵探于1930年代重返上海去偵破他父母失蹤的罪案的故事。在戰爭的陰霾之下,他找尋著他父母一生留下的線索。
《上海孤兒》
譯林出版社出版
石黑一雄后來回到上海創作墨臣·艾禾里電影公司的《伯爵夫人》(The White Countess)(2005)的劇本,該影片講述了雙目失明的美國外交家(拉爾夫·費因斯飾)和一位因政治風波被困上海、以有償伴舞為生的白俄流亡者(娜塔莎·里查德森飾)的故事。
石黑一雄最近的一部小說《被掩埋的巨人》(The Buried Giant)出版于2015年,2016年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引進。該書借奇幻史詩的外衣探討了一個沉重的話題:民族與個人面對歷史宿怨時應當如何在記憶與寬恕間做出抉擇。
《被掩埋的巨人》
上海譯文出版社
出版
書寫記憶的“國際作家”
石黑一雄的小說是一種明顯帶有日本文學印記的小說。他的小說敘述語調從容、淡雅,總是彌漫著一種日本式的哀愁。但他分明又是在用英語寫作,因此他把一種日本式的哀愁和精微的氣質和氣韻,巧妙地帶到了英語文學中,給英語文學增添了一種特殊的活力。
盡管擁有日本和英國雙重文化背景,但石黑一雄從不操弄亞裔的族群認同,而是以身為一個“國際作家”自詡。其小說涉及到了諸多不同的題材,在這個多元文化碰撞、交流的現代世界之中,他用含蓄、幽微,獨有的筆法,在自己的眾多小說作品中埋藏了一條共同的主旋律,那便是:帝國、階級、記憶,以及童真的永遠失去。
石黑一雄如同一個書寫“記憶”的行家,他注定將與東方糾纏不休。由此,“記憶”是貫穿在石黑一雄創作始終的主題。除了上述提到的《別讓我走》帶有很濃厚的“回憶”特色之外,石黑一雄的第一部小說《遠山淡影》講述了一對飽受磨難的母女渴望安定與新生,卻始終走不出戰亂的陰影與心魔的故事,其影射了日本長崎的災難和戰后恢復。《浮世畫家》則通過一位日本畫家回憶自己從軍的經歷,探討了日本國民對“二戰”的態度。《長日留痕》發生的背景是戰后的英格蘭,聽年邁的英國管家講述他在戰場上的經歷。
《無可慰藉》(The Unconsoled)講的是鋼琴家瑞德走進中歐一座小城,也走進了一場夢境。他在這座謎樣的城市里,所見之人無不執迷不悟、充滿奇談怪論;所遇之事無不吊詭荒誕、充滿奇異變數。他忽而是旁觀者,忽而又被卷入其中。在迷宮般彎彎曲曲的陌生街巷迷失方向,他不知路在何方,他的前程似乎也被那一層厚重的磚墻擋住了去路,具有類似卡夫卡的神秘氣氛。在鋼琴的轟鳴聲中,人們似乎聽到了已成絕響的哀怨曲調,其所表達的應該就是當今西方人心靈中的某種寂寞與孤獨。
《無可慰藉》
上海譯文出版社
前幾部小說都是聚焦于個體記憶,而在《被掩埋的巨人》中,石黑一雄與第一次將寫作的主題設立在社會記憶與集體遺忘的問題之上,那些淡然簡樸,貌似單調的文字下,深埋著一系列“寓言式”的深層次思考。
“無根作家”背后
兩種文化的完美融合
石黑一雄曾說:“我認為我就是一個無根作家。我既不是真正的英國人,也不是真正的日本人。在我身上沒有明顯的文化身份。”或許是跨文化生活和工作的經歷,使得包括石黑一雄在內的一些文學家的作品充滿異國情調和奇思新見。縱觀石黑一雄的眾多小說作品,他的筆觸似乎總是在曾經號稱“日不落帝國”的英國首都倫敦和“冒險家的樂園”的上海之間來回穿梭,同時巧妙地將東西方文化置于一個個特殊的場景中,展現出東西方兩種文化的相遇與碰撞,以及不同種族的人生百態。
《長日留痕》
譯林出版社出版
以《長日留痕》為例,主人公達林頓府邸男管家史蒂文森是一個足以代表英國的典型形象。“在英格蘭才有男管家。而在其它國家,無論實際上使用什么樣的稱謂,也僅有男仆”。在英國,男管家既為主人提供貼身服務,也幫助主人管理莊園宅第和傭人,被稱為“紳士的私人紳士”。男管家是英國上流階層的身份標識,也是代表一定時期內英國特定階級風尚的符號。小說中男管家史蒂文森對職業尊嚴的反思和今昔對比的回憶,呈現出戰后英國貴族之家繁華落盡,陷于衰敗的境況。史蒂文森對“忠誠”“職責”和“尊嚴”的不斷再定義,也使男管家形象成為后帝國時代英國重構的象征。
換言之,《長日留痕》成功刻畫了史蒂文斯這個兼具英、日兩種民族性格的角色,體現了英、日兩種文化并存現象。在意象方面通過主人公史蒂文斯對過往美好生活的追憶,以及其細膩的筆觸給我們展現了一副“黃昏時分”的精美畫面:史蒂文斯的人到暮年,曾經輝煌的達林頓府的易主,大英帝國漸漸衰落……彌漫著對逝去的美好事物的深深懷念,流露出濃烈的懷舊情感。這些或許很大程度上正是石黑一雄日裔背景在他文學創作中的悄然體現。
原標題:這些作品讓“冷門”的石黑一雄收獲諾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