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只有打怪。
在“怪獸博物志”的圖鑒意義上,《西游伏妖篇》是比前作更具想象力的。起初,蜘蛛精還只是單純的3d視覺密恐;到了紅孩兒,則上升至蒸汽朋克的美學高度,另附安徒生“皇帝新衣”的文化置換;白骨精是一反常態的少女,無論身體如何骨化,面部始終溫潤純真,絲毫不見“白骨夫人”的滄桑本相;終極大敵九頭金雕是將原著中的九頭圣元獅子和金翅大鵬捏合,并以“比丘尼”的女性形態出現,人身對怪獸的支配近乎《變形金剛》式的機器中樞控制。這一切都在提示我們,“怪獸”或許真的凝結了數碼時代電影觀眾的怕與愛,因為3d技術內在地呼喚一種觀影者執迷:原形畢露。
這在《西游記》魔幻電影系列中表現得尤其突出。所謂“原形時刻”,也就是數碼時代電影觀眾的高潮時刻。一方面,他們深知如果此時摘下3d眼鏡,“怪獸”是無法對焦的,其幻覺屬性會暴露無遺;但另一方面,他們又無法拒絕這幻象的誘惑,并在嘖嘖稱奇的同時,陷入不可自拔的數字化崇拜。
哪里有怪獸,哪里就有英雄。數碼時代總在制造英雄,尤其是“超級英雄”,然而,數碼時代并不存在真正的英雄主義,因為人們崇拜的不是具體的英雄形象,而是生產英雄的數字技術,本質上,這還是一種技術崇拜。在技術崇拜的維度上,英雄和怪獸并無本質區別,它們都是數字奇觀,也就難怪孫悟空成了“金剛”,沙和尚成了“水怪”。在“以怪打怪”的敘事邏輯中,我們無法區分善惡敵我,所有的矛盾都成了內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