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您是怎樣界定大學校長的權力和責任?您認為大學老師有哪些使命?
答:耶魯大學有一個管理機構,名曰“校董會”,這個聽起來老派的名字,可追溯至300年前。校董會有17名成員,都是畢業于耶魯的各界領袖。我也是這17人之一。我所要闡明的是,當我們考慮一系列問題,諸如耶魯的未來、我們的策略、我們所要強化什么、我們將要擴大什么等,我們必須以團隊的身份去做。他們都很聰明,我只是成員之一,作為校長我會領導這個小組,但我更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參與進來。
在耶魯,校長很大程度上是試圖清晰表達學校發展圖景的人。我也花了大量時間招聘領導團隊,副校長、院長等等。同時,沒有大量來自慷慨善良人們的贊助,耶魯也不會成為今天的這所大學。所以我也花大量時間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耶魯,被耶魯所鼓舞,對耶魯產生興趣。
在我大部分職業生涯中,我都是一名心理學教授,管理著一個研究情商的實驗室,教授心理學概論等課程。在授課時我所要做的,或者說所有教授在授課時都想要做的,不僅僅是把我腦中的知識傳遞到你腦中,那是遠遠不夠的,而是去激發學生想在余生中保持學習的興趣。這樣20年后,我的學生才會在聚會中對我說,“是你的課程激勵了我,讓我從事了什么什么”。讀書,學無止境,讓心理學與生活融為一體,這對我而言就是成功。
問:在線教育會是個趨勢嗎?再過半個世紀,未來的頂尖大學會是什么樣子?
答:毫無疑問在線教育會在未來扮演重要角色,它在今天已經如此。我對在線教育最贊賞的,是它能對傳統的課堂教育予以補充,如果我現在還在教授心理學課程的話,我肯定不會沿用以往的教學方法。我會讓學生們在網上觀看課件,然后在課堂上進行更多的探討、辯論、試驗和推理。
所以我相信在線教育會創造改變教育方法的機會,讓我們得以用更有效的方式,去教育到較以往千百倍的學生。我相信在線教育將會扮演愈發重要的角色,我對此非常支持,但我不認為它會代替那種坐在課堂中,與師生共同學習的感受。
很難知道高等教育未來什么樣子。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們所提供的教育是為目前并不存在的工作機會和挑戰而準備的。我們不知道為什么而教育,因此很重要的是塑造那些具有普遍技能的終身學習者。
問:有一種說法是,如果一個學生從耶魯大學畢業后,居然擁有了某種很專業的知識和技能,這是耶魯教育最大的失敗。此話怎講?
答:我想我們真正要討論的是教育的內涵。你具體在學習什么固然重要,但其重要性并不如學習那些普遍的、能突破任何學科界限的知識與智慧,比如如何創新地運用思維,如何去解決問題,如何清晰地溝通。
學習如何學習,或許更為重要,這樣你就能夠保持終身學習,即便畢業了也始終受到教育的滋養。
問:耶魯大學教授威廉·德雷謝維奇在《優秀的綿羊》一書中寫道,他認為美國精英教育培養出來的學生大都聰明有天分,但同時又充滿焦慮、膽小怕事。您如何看待他的這一觀點?
答:我認為這本書“小題大做”了。我不會把我們富于創造力的、興趣濃厚的、聰慧過人的、充滿積極性的學生稱為“我們的綿羊”。但是,我會把這本書看作是一種警告,即,我們始終要幫助學生不僅僅去記住知識,也要通過質疑、批判等方式與知識同行;不僅僅是讓學生作為個體具備這種意識,在集體中也應同樣如此,這將對他們的整個人生都大有裨益。